初秋,艳阳天。
阳光通过那层簿簿的窗纸照进来,照在她光滑得如同缎子般的皮肤上。水的温度恰好比阳光暖一点,她懒洋洋地躺在水里,将一双纤秀的脚高高地跷在盆上,让脚心去接受阳光的轻抚轻轻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从二十岁开始,她就为自己改名为风七娘。岁月流逝,自此十三年来,她忘记了原来的名字。
只因为那一年的夏天,他遇到了那个十五岁的倔强少年。那个因为传说改名为萧十四郎的倔强少年!
从那一刻起,她喜欢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她就如同传说中的那个女子,脑海中总挥之不去的有个少年。
也一样寂寞,什么样的刺激都无法填满的寂寞。
这一次是她主动离开他,风情万种的倔强里满是难掩的哀伤。尽管她已经……
突然,她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中荡漾着无限诱惑,“已经看了那么久,我好看嘛?”她从澡盆里伸出手,上面还挂着水珠,慵懒的搭在木桶边缘上。她的手很白,手指修长,从上面完全看不出浪迹天涯的痕迹。
她话音刚落,一个瘦竹竿一般的青年砰的一声从窗外跳了进来,眼睛色迷迷的弯成一条线,咽了咽口水,“好看极了,我最喜欢看漂亮女人洗澡了,更喜欢替漂亮女人搓背”。
“是嘛,刚好我后背痒的很呢,你既然愿意,喜欢,就快过来吧”
“好”,青年的好字还未说出口,便倒下了。一个身材短小,但是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劲的人从门外走进来,“敢在这断仇山上的黑店洗澡的女人,你居然有问都不问的冲上去给人搓背,真是嫌命太长了啊?”
七娘又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的刀更快了”。七娘站起来,水珠一滴一滴晶莹的挂在她的裸体上,昏黄的灯光下,闪耀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来人便是快刀陈雄,是七娘多年前的朋友。
风七娘从澡盆里出来,慢慢的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像是欣赏一幅精致的画作,她的动作很慢,越是缓慢,越是能引发男人无限的遐想。真了奇了怪了,换做是平常的七娘,一定会故意赤条条的逗一下陈雄,可自从那天她醒来之后决定离开,她突然有了些许的顾忌。
“陈雄,你今日怎么来到这断仇山上?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七娘,这个事儿你管不了的”,陈雄转过头,声音变得很温柔,“自在王要那人的性命,你应该便知,你是救不了他的,你何苦……”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来洗个澡。”
风七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离开他已经有半年了。这半年来寂寞像是海浪一般汹涌的撞击着她,她今天来这强盗横行的断仇山,只是想随便杀人,想用鲜血的刺激来缓解那难填的寂寞。
一向冰冷又杀人如麻的陈雄,在风七娘面前永远是那个温柔的多情种。他叹了一口气,“七娘,我知道你放不下他,可他得罪了自在王,你应该知道,他绝无活下去的可能。萧十四郎他必死无疑。”
萧十四郎,听到这个名字,风七娘的脸上立刻起了一种奇异的变化,说不出是悲伤,是愤怒还是欢喜。可瞬间担忧便赶走了所有的情绪,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慌了。可脸上依然还是荡漾着诱人的微笑。
“谁说我他妈的要管,我就是想看一下,名满天下的萧十四郎到底是怎么死的罢了。”风七娘瞬间便明白萧十四郎又遇到了不得了的麻烦。她必须要帮助他,无论是怎样危险的情况,她都必须要帮他。
“七娘,你何苦呢?自在王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们毫无胜算”
“我们?”
“自从自在王在自在盟里发下号令,我便知你一定会来,而我又知道,我是绝对阻止不了你的,既然如此,我怎能安心你之身一人入这虎穴龙潭?”说罢,陈平从包袱中取出两套黑衣,黑衣的右胸口绣着自在盟的标记,那条充满欲望的蛇。
风七娘接过黑衣,转过头,心里涌过一阵暖。
换过衣服的风七娘和陈雄消失在夜色之中,来到自在盟位于断仇山深处的洞府。
洞中已聚集了很多人,很多蒙着面,穿着黑衣的人。走出自在盟,他们又是叱咤一方的大侠,可在这里,他们只有编号,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除了自在王。
今夜,要有大事发生。
风七娘突然有些紧张。自在王,当今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之人,掌控着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自在盟。连太行山十八寨的首领陈雄都是自在盟里的一员,可想而知,这个组织是多么的恐怖。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藏在绣口的短剑“蓝玉”,这柄短剑是萧十四郎“送给她的”。
那是两年前,她为了寻找不辞而别的萧十四郎,从温柔乡灌溉的江南一路行到寸草不生的荒漠,又走到极寒的漠北之地。当她洗完澡,回到自己客栈的房间,发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慵懒的,惫赖的,穿着洗的发白的蓝布衣裳的男子。
他的脚翘得很高,鞋底上有两个大洞。风四娘飞起一脚,踢在鞋子上,板着脸道:“懒鬼,又懒又脏,谁叫你睡在我床上的?”
床上的人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上个月才洗澡,这女人居然说我脏!”
风七娘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但立刻又板起了脸,把他头上的枕头甩得远远的,:“快起来,让我看看你这几年究竟变多丑了?”
床上的人分开两根手指,指缝间就露出了一双发亮的眼睛,他发亮的跟晴里仍充满了笑意,他浓眉很浓,鼻于很直,还留着很浓的胡子,仿佛可以扎破人的脸。这人长得并不算英俊潇洒,但是这双眼睛、这份笑意,却使他看来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野性的吸引力!
风七娘看的竟有些痴了。
“我听说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路风尘仆仆的从江南追到漠北,要追着嫁给我,我这么有魅力,你居然说我丑?”
风七娘涨红了脸,“谁他妈的要嫁给你!”
“幸好你没这个想法,我萧十四郎正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怎么也得找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像你这种老太婆啊……”
“我是老太婆,你说我有多老!”
“其实我记得你也没有多大,也就跟我差不多一般大而已。”
七娘笑骂道,“小鬼,少来拍老娘的马屁,我整整比称大五年四个月零三天,你本该乖乖地喊我一声大姐才是。”
是的,七娘记得清楚,比萧十四郎都清楚,她比他,大了整整五年四个月零三天!
“大姐,我听说有个人在大漠里盗人翡翠的时候,反而被人将一柄名为'蓝玉'的绝世宝剑给盗走了,这不是是就是人们一直都说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你,你……”七娘气的跺脚,转过头不说话。
“你说,我把这柄剑送给女孩子当礼物,女孩子会不会喜欢啊?”萧十四郎装作没有看见的问道。
风四娘转过头,跳了起来,怒道:“'蓝玉'!在大漠里盗我剑的人是你!萧十四郎,你就是个强盗,你明知道这把剑我得来很不容易,居然盗走了要送给别人!”
萧十一郎叹道:“我的确不该盗你的剑,可是我认得一位姑娘,她又聪明、又漂亮、又爽直,我已有很久没见过她的面了,所以想找件礼物送给她,也好让她开心开心。”
风七娘瞪大了眼睛,道:“那——那女人是谁?”
萧十四郎凝注着她,带着温暖的微笑,缓缓道:“她叫做风四娘,不知你认不认得她?”
风七娘突然觉得一阵热意自心底涌起,所有的怒气都已消失无踪,全身都软,软软地倚着窗户,咬着嘴唇道:“你呀!你这个人——我认识了你,至少也得短命三十年。”
萧十四郎将那柄“蓝玉”剑双手捧过来,笑道:“你虽然在大漠里丢掉了‘蓝玉’,今天却有人在漠北又送你柄‘蓝玉’剑,你岂非应该很开心了么?”
从那以后,风七娘再也没有让这柄‘蓝玉’剑离开过自己身边,哪怕睡觉和洗澡的时候。
自在王从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带着很厚的斗笠,让人们无法判断他的身材,更无从辨别她的样貌,或许声音都是伪装的。
深不可测,这是风七娘对自在王的第一印象。
“今天将大家召集到此处,想必原因大家已经知道。萧十四郎明日便会来到这断仇山,而我希望各位,能让此地,成为萧十四郎的埋骨之地。”
七娘越发的慌了,她拽了拽陈雄的衣角,陈雄却一动不动。只听到此刻下面有人捏着嗓子问道,“盟主可有把握萧十一郎明天一定会上这断仇山嘛?”
自在王摆摆手,淡淡的说道,“他一定会来,青虎堂七虎太子已经为我们带来了萧十四郎一定会来的理由!”
洞府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风七娘感觉周围一下子多了很多的火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和陈雄附近。她抬头望着陈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转身欲逃,却被陈雄一把拽住,陈雄旁边的八虎太子一把扯下七娘的面罩,顺手多下风七娘的‘蓝玉’剑。
“风七娘!”人群中有人惊呼,果然,那些平日里相识的人,你永远都无法知道,黑暗的角落里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你……”陈雄在自在盟青虎堂十二太子中,位列第七,是为七虎太子。扯下七娘面罩同陈雄一起扣住七娘的,便是八虎太子。
“七娘,原谅我,自在王答应过我,杀了萧十四郎,便会留你一命。我们斗不过主上的。”
风七娘抬起高傲的头,不在去看陈雄。这个她昔日心中的铁血汉子,此刻成了懦弱的病猫,这世间,果然只有萧十四郎是真男儿。
她又咯咯的笑了,声音好像银铃般动听,“原来自在王也不过如此。”
扣着她的陈雄脸上的汗不停的落下,从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在王说话。
“风七娘不愧是风七娘,怪不得萧十四郎会如此为你着迷。有你在,明天萧十四郎一定会来,而他只要敢来,便必死无疑!”
“哈哈哈”,风七娘笑的越发大声,令人毛骨悚然。“自在王,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自在王是如此愚蠢,江湖上谁不知道,萧十四郎这一年半来最爱的人是青青,我风四娘的生死他又岂会放在心上!”
风七娘放肆的大笑着,笑声中充斥了寂寞的哀伤!
那年她硬生生的将萧十四郎从漠北又拖回到江南。
可这次重回江南,她突然发现,她要永远的失去萧十四郎了。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叫做青青的,突然出现的女人。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
那天萧十四郎出去盗马,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女人,像水一样温柔的青青。那天晚上风七娘拉着萧十四郎喝酒,喝了很多的酒。醒来的时候,萧十四郎又不见了。
此后,她经常能在江湖上听到萧十四郎的消息,都是不好的消息,她习惯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她知道,江湖人口中的,一定不是萧十四郎。
她听说萧十四郎在泰山之巅杀了‘怪侠’慕容恪。
她还听说萧十四郎在太湖边刺瞎了太湖十三帮帮主‘霹雳火’秦向阳的眼睛。
她甚至听说萧十四郎在归云庄手刃了‘太白刀客’张牧之。
她从来不信。因为这些人,她都认识,是他们共同的朋友。更因为,萧十四郎从来都不是这种人。直到半年前她在秦淮河畔的酒仙居遇到了萧十四郎。
近来江湖上新出现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淫贼‘鬼书生’司徒乘风,七娘一路追寻欲杀之,寻到酒仙居,在二楼喝几碗酒,歇一歇脚。
这个时候,她看到萧十四郎走进了酒仙居。她突然有些不认识他了,他穿着考究的绸缎的衣服,头发洗的干干净净,连他脚上的鞋子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她刚想冲下去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问问他打扮成这副模样是不是赶着要去投胎。
可她突然发现,跟在萧十四郎的旁边,有个女人,有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青青。
她咬着牙又坐下,猛的喝完碗里的酒。想要不去看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可又忍不住,偷偷的将目光全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在一楼的正中间坐下,放佛担心有人注意不到他们一样。
“萧郎,旁边那桌的两个人,看青青的目光好无礼,青青不喜欢”
萧十四郎头都未抬起,喝完杯中的酒。温柔的说,“青青不喜欢,那让他们挖去双眼可好?”声音不大,却正好能让整个客栈的人都听到。
“放肆”,旁边那桌穿黑衣服的人一拍桌子昂然站起,“我黑白双侠两兄弟,行走江湖多年,虽然算不上英雄好汉,可也是有血性的男儿汉,岂可受你这般鸟气!”
“你看我家青青的眼神,她不喜欢,我也只好挖掉你们的双眼了”
萧十四郎,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黑白双侠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多年来救危扶困,行侠仗义,是响当当的好汉。萧十四郎,你一定不会动手的对嘛?风七娘在心里呐喊。
她心里乱极了,转过头,对旁边那桌一直在偷窥他的一个中年男人喊道,“看什么看,快过来陪老娘喝酒!”
男人唯唯诺诺的坐了过来,风七娘喝一碗酒,他跟着喝一碗。
“啊!”“啊!”
她听到两声惨叫,再向楼下看时,黑白双侠趴在地上捂着眼睛,鲜血流了一地。
再望向萧十四郎,他的刀已经回鞘,桌边有一滴未干的血。
她猛的喝完碗里的酒,就要冲下楼去。可她刚站起身来,便有些晕。
酒里有毒!
她愤怒的瞪着眼前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司徒乘风!
酒里的不是毒,却比毒更可怕。
酒里下的是司徒乘风独门的春药,再贞洁的女子一遇到此药,也变成了春楼里的荡妇。而两个时辰内如果不行房的话,那此女子便会因内脏灼热而亡。
她感觉自己浑身像火一样滚烫,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欲望。她很想愤怒,可是此刻她的眼神中的火却不是怒火,而是欲火。
她感觉到,她的一生要结束了。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喊出了她日夜都在呼唤的人的名字,萧十四郎。
然后,楼下的萧十四郎真的听到了。他虽然变了,可好歹还记得风七娘。
他用最快的速度飞到楼上,抱住风七娘,手里的刀上滴着血,司徒乘风的血。
风七娘看到他来了,放心的昏迷过去了。昏迷中,灼烧着滚烫的肉体和急促的喘息还有一种很勾人的呻吟。
她醒过来的时候,萧十四郎还在酣睡。她知道,昨夜萧十四郎为了救自己,终于成为自己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枕边还残留着昨夜的旖旎和缠绵。
她直勾勾的望着他,他的轮廓还是一样的粗犷,他的胸膛是那样的宽阔,只是他闭着眼睛,看不到他那双充满着光芒的眸子。那一刻,她好想抱着这个男人,再一次昨夜的疯狂。
可她却愣住了。现在的萧十四郎变了,变的干净了,变得会为了一个女人乱杀无辜了,变的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
她悄悄的下床,穿上衣服,强忍着眼角的泪水,夺门而出,仓皇而逃。她知道他不爱她,跟自己云雨也不过是为了救自己的命。那何苦留在这里,让他尴尬,让他不安,他本来就是属于那个叫青青的女人的。
她这一次是她主动离开他,风情万种的倔强里满是难掩的哀伤。尽管她已经从灵魂和肉体上,都是她的女人。
“哈哈哈哈”,自在王的笑声变得癫狂,“风七娘啊风七娘,你错了。可无论如何,萧十四郎明天一定会来救你,而他只要出现,就一定会死!”
风七娘没有挣扎也没有反驳,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在想办法,想办法去死。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死了,萧十四郎便会没有顾忌,没有顾忌,他便有可能会活。
“你错了,你也错了。”有声音的大厅里响起。
是他,一定是他。这个浑厚的声音,一定是萧十四郎这个短命鬼。风七娘突然笑了,萧十四郎还是那个萧十四郎,此刻他来了,她便觉得,一切都有可能。
只见八虎太子摘下面罩,露出了那张充满着说不出的野性和吸引力的脸。当然,还有他的眼,明亮的,能看破世间一切事的眼。
“你个短命鬼,还不赶紧放开老娘。”七娘笑骂道。
“遵命,老娘。”萧十四郎狡黠的笑道,“多亏了陈雄兄的帮助,我才能混进这虎穴龙潭从能看见你这十七八岁的老娘啊!”
风七娘不好意思的看向陈雄。陈雄目光变得温柔,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就好像他这一生的为人。
“你错了,我不会明天过来救风七娘,我今天就已经来了,而且我还希望我能来的更早一些,这样她就不用混进来受这些苦和惊吓。
甚至,那天我也不应该让她走,这半年来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你说是嘛,青青?”
风七娘完全愣住了,萧十四郎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愣住了,当他说出自在王就是青青的,她更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萧十四郎不愧为萧十四郎”,自在王摘下斗笠,脱去长袍,露出婀娜的身体和清丽的容颜。
青青,真的是青青。又有谁能想到,叱咤江湖的枭雄自在王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自在王变回青青的声音,温柔,能酥掉人的骨头的声音。
“从你让我杀怪侠慕容恪的时候”,萧十四郎明亮的眼睛闪着光,“你说你知道哪些江湖豪杰是自在王的傀儡,要我帮你一起为民除害。起初,我是真的想帮你的。”
“那为什么杀慕容恪的时候,你会起疑心?”
“你不知道,但是你一定知道的,对嘛?”萧十四郎将目光转向风七娘,用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
风七娘突然有些害羞了,脸涨的通红,却依旧回应着萧十四郎的话:“江湖上没有人知道,萧十四郎跟慕容恪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要让萧十四郎相信慕容恪是自在王的手下,恐怕没那么容易。”
“但是你却知道,”萧十四郎接着说,“秦向阳也是我们忘年的知己,张牧之更是我的授业恩师,从你开始让我杀这些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就是自在王!”
“好你个萧十四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但是你觉得今天你来了,凭你们三个人,能走出我这自在盟嘛”
“青青,收手吧?”
“哈哈哈,萧十四郎,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这虎穴龙潭!当年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整个自在盟,你的心里却只有这个女疯子。既然得不到你,我就一定要毁掉你!”
“青青,何苦呢?”
“还跟她废话什么,这种组织就应该从江湖上彻底抹杀!”青青旁边的左右护法突然扯下面罩,赫然是慕容恪和秦向阳!
“哈哈哈哈,”青青戏谑的笑着,“萧十四郎,我还是小看了你。想我自在盟,今天恐怕都是你的人了吧?但是你也别太小看了我。这自在盟大厅内,我早已经埋上了炸药。本想明日你一死,我便拉着所有人为你陪葬!看来,不用等到明天了。”
“慢着,青青,你我之间私人的恩怨,何必牵扯他们?”
“好,好好,萧十四郎,”说话这话,青青转身便消失在石门之后,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回荡,“萧十四郎,进入这石门密道,我便允许这些人离开。”
“不要,你不是她的对手”,风七娘紧张的拉着萧十四郎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陈雄兄,照顾好七娘。”
萧十一郎挣开风七娘的手,隐身在黑暗之中。临行前,对七娘说,好好活着。
风七娘全然没了往常的气度,瘫倒在地,泪水似乎忌惮的流了下来。
断仇山的荒野客栈里,风七娘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一杯又一杯。
陈雄安静的守护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这么做。半个月前从自在王的洞府中逃出,他便更是,再也没有离开风七娘半步。
因为从那一天起,风七娘便再也没有清醒过。
当他们逃出来后半个时辰,整个洞府在‘砰’的一声爆炸声中消失殆尽。而萧十四郎,一直没有出现。
从那一天起,风七娘便只知道喝酒。
陈雄,便也半步不敢离开。
今日,风七娘醒来后便又开始要酒,刚要举着酒碗一饮而尽,突然从窗外闪进一个人坐了下来。他穿着洗的发白的蓝布衣服,翘着二郎腿,脚上的鞋子也破了一个大洞。但是他的眼睛却很明亮,明亮的像是深夜的月亮。
他抢过风七娘手中的碗,将酒一饮而尽,“好酒啊好酒,听说有个老女人因为想念我在这里日日买醉,不知道,你见过她没有?”
风七娘‘噗嗤’笑出声来,他回来了,这个无赖他真的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她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你还知道回来找老娘啊,怎么半个月没见,又丑成这副模样了。”
陈雄早已经退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知道,有萧十四郎在,风七娘便又活过来了。
“都有人为了我日日买醉了,这个女人居然还说我丑,真是奇怪。”
“你真是一个无赖,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因为我又遇见了一个姑娘,她那么漂亮,那么可爱,三十多岁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纯真,我要给她备份大礼从能回来啊?”
风七娘又笑了起来,还是像银铃一般动听。她这次知道了,他说的那个姑娘一定就是她自己。却装作不知道,“不会又是什么自在王逍遥王吧?”
“这个姑娘可比什么自在王迷人有趣多了,她明明只有十七八岁,却老是喜欢叫自己老娘,你说有趣不有趣?”
“你个短命鬼,快说什么礼物吧?”风七娘实在装不下去了,笑着问道。
萧十四郎从怀里拿出一柄剑,那柄本来就属于风七娘的‘蓝玉’剑。双手递过去,七娘接剑的时候,他顺手将七娘抱在了怀里,紧紧的。
在她耳边低声的说,“你因为自以为丢失了一柄宝剑和一个无赖男人而伤心,可今天有另一个无赖男人,又送了你一柄宝剑还有他自己,你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你可不要再弄丢了呀,无论是这柄宝剑还是这个男人。”
风七娘笑了,眼泪在笑容里滑了下来。她真的很高兴,她越发的抱紧了这个男人,再也不愿意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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