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来,喝!”
“喝了酒,我们就是兄弟了。”
“对!兄弟干了这杯!哈哈哈~”
今天是我加入建筑工队伍的第一周。
下了工,老张说,大家要聚一聚,喝个酒,问我来不来。
我当然答应了,初来乍到,能跟工友们打好交道,以后也能通个气儿,会方便很多。不管到哪里,融入团体都会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来得轻松。
“张哥,怎么没见郑哥呢?”
原本工友们热闹的笑声停了几瞬。大排档的灯光下,老张的面容变了几变,最后那个表情应该算是鄙夷吧。
“你问他干什么?”
“就是~提他干嘛,扫兴不是。”
“老郑那个死抠门,你叫他,他也不会来的。”
“老婆都跟人跑了,你说他省那几个钱干什么?”
“他不是还有个女儿嘛,还要上学的。”
“女儿还不是要嫁出去的,花那个哪个钱干什么?”
“还不如我们这样痛痛快快地过日子呢!”
“就是嘛,喝酒,喝酒!”
我有些后悔开口了。
老郑人还是不错的,我第一天来工地,才发现我们这没有那种工地房,还要自己找地方住。还是老郑跟我说,他们家旁边还有房出租。
我不想迎合他们说老郑坏话,但也不能反驳他们的话,扫他们的兴。
我只能窘迫地笑笑。
“砰”
突然,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地我浑身一震。好像还是工地那边传来的。
“什么声音?”
“可能是哪个婆娘把垃圾从楼上往下扔呢吧?管那么多干什么?”
看着工友混不在意的态度,我心想应该是我太一惊一乍了。
晚上,踩得醉醺醺的脚步回到家,看见隔壁老郑家是黑的,没开灯。
应该是睡了吧。我迷迷糊糊地想着。
二
第二天,我到了工地,看见工友们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凝重,和昨天喝酒、撸串的嬉笑怒骂的肆意截然不同。
“李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拽住身边的老李,轻声问他。
“老郑死了,人应该是昨天从楼上摔下来的,脑袋都被钢筋扎破了,血流了一地。今早发现的时候,人早凉了,没救了。”
我听了这话,在六月份的酷暑,恁是打了个寒噤。
老李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也有点慌。毕竟干我们建工这行,要时刻注意安全,头上的碎石,脚下的悬空的架子,都能让我们丢了命。
三
老郑蹲靠在毛坯墙上,这儿吹的风挺凉快。从10楼这儿,可以清楚地看到,前几天来的那个姓宋的小伙子,跟老张他们勾肩搭背地往大排档那儿走。
他嗤笑一声,掏出软白沙,点上火,吸了一口。
老张那帮人,有点工资就去吃玩,痛快是痛快了,但这样能过日子吗?小宋那看着挺好的一小伙子,要是天天跟着他们混,可惜喽~
“唉~”
老郑看着自己夹烟的那只手,黝黑、粗糙,指甲开裂,手掌上布满了伤口,有些结痂了,有些是新加的。
这包烟揣好久了吧,要不是今天心里烦,也不会拿出来抽一根。
四
昨天女儿高考完,本想炒几个好菜庆祝一下的。没想到,女儿顶了一头黄灿灿的头发回了家,还带着卷儿的,当时都差点儿没认出来这是自己养了18年的女儿。
“你花钱去弄这么个头发干什么?”
“这个头发怎么了?”
“地里的玉米穗儿知道吗?你那头发就像是那晒干的玉米穗儿!你说你浪费那钱干什么?留着交大学学费不行吗?”
“我考个屁的大学,我那成绩,大学考得上才怪!”
“不吃了,我回家拿了东西就走,我跟我同学约好了一起出去吃的。”
老郑心里挺难受,本来老师说,女儿成绩挺稳定的,上本科没问题。但是高三那会儿,老婆非要和自己离婚,她和她那个牌友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这边一离婚,那俩人马上就登记结了婚。然后,女儿的成绩就开始下滑,每天回家都冷着个脸,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乖戾、暴躁。
一支烟抽完,老郑也打算回家了,就蹲了这么一会儿,腿脚就发麻了,站起来的时候,头还挺晕,眼前一黑,脚步踉跄。他想要找个东西稳一下身子,没想到,手臂一挥成空!
“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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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提灯人
注:本文纯属虚构,封面图片是随手拍得,只是拿来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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