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在天上再也寻不见一个永生之物。——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
时间是秩序。时间是正义。一个人若强制性地挪动那些事物,那么他就会消亡。时间补偿他的消亡,这样时间就再次恢复永恒的秩序。时间是公正的。诸事件处在一个稳定的关联中,一个富有意义的联结之中。没有任何事情可以从中脱离出来。
在这一个永恒轮回的世界之中加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只是自身的那种永恒反复,就是那曾是之物和永恒真理的再生产。因而史前意义上的人生活在一个永恒的现时之中。
诸事件现在不再是处于一个静止不动的平面之上,而是在一个连续不断的线路上被排布起来。那联结诸事件并由此释放出诸多意义的时间,以线性的方式流逝着。不是那永恒的自身回归,而是这变化的可能性使得时间是有意蕴的。一切都是一个过程,它要么意味着进展,要么意味着衰退。就历史性时间是被定向了的而言,它释放出一种意蕴。
时间并非是回溯性的,而是连续不断的;不是重复性的,而是追赶着的。过去和未来彼此漂移开来。不是它们的自身性,而是它们的差异使得时间重要起来,时间是一个变迁、一个过程、一个发展。现时在其自身中并没有什么实体。它只是一个过渡点。没有什么东西实存。一切都在形成着。一切都在改变着。自身的重复避让事件。
历史性时间是一个线性时间。不过它却有极其不同的流逝形式或现象形式。末世论的时间与历史性时间的那种形式出入很大,后者预示着进步。末世论的时间作为最终时间关系到世界末日。末世论者导入时间的终结、历史自身的终结。而一种被抛状态刻画着人与未来的关系。
他是被抛入终结那里,抛入世界和时间那已成定局的终结那里。他不是历史的主体。更多的是上帝在校准。
人并非是什么自由的历史主体。不是自由而是被抛状态进一步规定着人与时间的关系。不是人在搞革命。人反而像是听命于恒星定律那样委从于革命。时间被那些自然常量打上了印记。时间是事实性。
规定革命的时间性的不是什么圆周性的运行,而是诸事件的一种线性的、进步着的进程。
时间不但是去事实化的,而且是去自然化的。自由现在规定着人与时间的关系。人既不被抛入时间的终结,也不被抛入诸事物的自然循环。现在自由的观念、“人类理性之进步”的观念,赋予历史以生命(灵魂)。
时间并非是命运,而是筹划。不是被抛状态,而是可操作状态规定着人与未来的关系。
可操作的信念已然开动了自然科学中那一肇始于16世纪的引人注目的革新推力。在越来越短的时间间隔之中产生出诸多的技术革新。正如培根的那句“知识就是力量”的名言中所反映出的,世界是可制造出来的信念。
启蒙运动时期的革命是以一种去事实化了的时间为基础的。时间从每一被抛状态、每一自然的或神学的压制中解脱出来了,它就像那一头蒸汽巨物一样挣脱束缚,进入未来——幸福在未来之中被期待着。
书籍信息:[德]韩炳哲.时间的味道[M].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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