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

昨天妹妹带其孙女到乡下打防疫针带回来一些白菜，我从车上卸白菜时说：“白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带那么多它干什么？这哪儿都有卖的。”母亲说：“这会儿不是好东西，你小时候，每年冬天到来之前，家家户户都储备上百斤白菜。”

我没再说什么。我知道那个时候从刚刚记事起，就成天吃白菜。从某种意义上说，白菜养活了我，养大了我，我应该感谢白菜才对。

白菜也叫“百菜”，也是百菜之王，那时候，房前屋后，边边角角，满地种的都是白菜，它好种，产量高，寒冬不凋，四时常翠，有松柏之节操，只要肥料足，一棵白菜芽能长成草墩子一样大小。秋天的白菜像块辽宁岫岩的绿色翠玉，清脆欲滴，又像新疆和田的羊脂白玉，清清白白、胖胖乎乎、抱在一起的样子着实好看耐看。

那个时代，反季节蔬菜不多，白菜是冬天餐桌上的唯一主菜。关于白菜的记忆，总有着母亲的味道，有着团圆的寓意，包含团聚的亲情，还有着一份远离喧嚣和浮躁的朴素与宁静，有一份远离贪污腐败的清白高雅、纯洁廉洁之情感。

俗话说，百菜不如白菜，白菜营养丰富，含有蛋白质、脂肪、多种维生素、矿物质以及大量的粗纤维。白菜的吃法也很多，譬如生办白菜心、白菜丝，譬如腌制泡菜、酸菜，以及炒菜、烩菜、炖菜、煮肉、熬汤、做馅等都可以用到白菜。我在东北呆了十年，每年过冬前，东北老乡都会腌制一大缸的酸菜，够吃一整个冬天，酸菜猪肉顿粉条子，那家伙，一家人使劲造，绝对够味、过瘾、来劲、管饱。

我喜欢白菜之清之白。碧绿的叶子，洁白的帮子，简单的色彩，清澈的样子，非常可爱。早在部队时认识一位玉雕专家吴思珠，他曾送给我一块玉制白菜，后来几次搬家，不知道是送人了，还是丢失了，反正没了，至今想起来是一种小小遗憾。是这样的，有时候，一件宝贝得来不易，但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随处一放，不闻不问，时间久了，丢失了才知道它的珍贵，再也找不出来了。生活往往就是这样，人间最宝贵的亲情友情爱情也是如此，不好好保管、保养、保重，很容易迷失，有时候，想找再也找不回来了，徒留湿漉漉的遗憾。

自古以来，人们对白菜有着很高的评价，白菜大淡若味，那是一种淡淡的甜，不会让人吃厌、吃腻，白菜还有药物的药性作用，喜欢白菜之清白，是因为白菜是平凡、朴素、寡欲、简单、平淡的象征，寓意其高尚的追求和人格。白菜与百姓有着密切的联系，又有“耐寒、清白”的内质外形，从古至今，文人墨客，皆爱之并寄托心志，像画家吴昌硕、齐白石都特别喜欢白菜，以白菜入画。

吃饭时，母亲说，这会儿有大棚菜，白菜不稀罕了，但她最爱吃的菜还是大白菜，价廉物美，营养丰富，而且白菜像人一样清清白白、简简单单，冬天吃白菜特别暖心开心。

其实我知道，母亲喜爱白菜是因为旧时光的旧情节。我也喜欢白菜，因为白菜确实简单可爱、洁白朴素，因为简单朴素是生活的真谛，看似平淡，其实有很深的内涵，其实白菜像人一样，或者说，做人要像白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