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独归人

作者: 肖玉楼 | 来源:发表于2020-06-12 21:58 被阅读0次

    时光如同一大块在风中被撕扯着的黑布,猝不及防间遮住人的眼睛,又突然飘走,只留下茫然无措的你自己楞在原地。

    虽然时光的流逝总是那样悄无声息,但聪明的人们总能想到一些能够留存一些时光痕迹的方法,通过微小的事物去展开回忆,便是一种很常见的方法。偶尔在黑夜到来之时,我的思绪也会化作一条湿滑的游鱼,钻进身外之海,在记忆中寻找一些值得慰藉的东西。

    回忆最深的,是路边的灯光,也许灯光算不得什么稀罕事物,但如果配上一辆自行车和骑车人的身影,那这幅场景,就会变得格外孤独,孤独,是属于每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记忆。

    风在耳边呼啸,月在天空之上随着流云浮动,逐渐消逝她的光芒,不同的店铺闪烁着同样明亮的霓虹,放佛在呼唤着疲惫的人去她们那里,得到一刻的喘息。

    那段骑车回家再路上的时光,确实是我高中时期最悠闲的一段时光。

    不用思考作业有没有写完,不用想明天还要不要考试,不用想着如果在同学之间做一个完美的,左右逢源的人,也不需要想着自己的高中生身份,那一刻,我卸下所有的防备与面具,撒下所有的焦虑与不安,那一刻,我是属于自己的。哼哼喜欢的歌,想想未完成的小说的内容,想到那些人物的遭遇,偶尔还会发出会心一笑,偶尔还会灵感爆发一下,想到一些比较好的诗句,于是自己在那段不算太长的路上把她添枝加叶,构建成一首完整的诗,直到回到家中,再迫不及待地把她记录在本子上,那场景真的很美好。

    但那种感觉也不是一直那么美好的,毕竟那是的街道是真的安静啊,离开了邻近学校那条仍在买着炸鸡柳和烤肠的街道之后,光线会瞬间暗下来,巨大的落差会让人感觉像是突然走入了异空间一般,而在我的强大想象力渲染之下,眼前的景象又会时不时添上一层恐怖的色彩,比如我经常会想在那条街阴暗的角落中,正静静潜伏着一匹狼,它挣着泛着绿光的眼睛注视着你,却并不进行狩猎活动,或者是在某一个转角处的巷子里,正躲藏着一个杀人犯,当你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真实面容的话......那阵子很喜欢看新锐阅读,怖客一类的恐怖杂志,越怕越想看,越看越害怕,我想自己的想象力是在那个时候被得到了大量的激活的,不过想象出的都是很血腥恐怖的东西,在幽暗的灯光下,那些书中的恐怖事物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示,拜我丰富的想象力所赐,每次都吓个半死,直到后来终于还是不敢去看那些杂志了,这种情况才稍稍有所减轻。

    等到了大学之后,一个人在夜晚灯光下独归时,不再会骑自行车,那条路是图书馆通往宿舍的路,同样没人陪我去走,也许偶尔可以,但我大多数时间看书会看得很晚,有时候,放下书抬眼一看,周围已经只剩下了白晃晃的灯光,于是把书放回书架,静悄悄地离开,学校的图书馆楼上,有一面会在夜晚发出光亮的钟,回去的路,是一条被花坛分割的曲折小径,小径的另一边,是耸立的还未被开发的荒山,于是我的脑海中又会想象出一派中世纪的场景,狼人在月光下嚎叫,吸血鬼在窗子前欣赏他的幽谧花园,不过说也奇怪,这是自己倒没那么害怕与不安,反而是有一种被填满的充实感,除了偶尔路过的情侣会让自己突然浮现出一点儿孤独感。我想也许我暂时学会了与孤独相处,如果高中时期的那种孤独感是被迫的,那现在这种孤独感便是我主动选择的,我有很多朋友,但我明白,有时候,有些孤独,只能一个人去承受,和高中相同的地方是那条路依然让我感到很放松,有风,有月,有灯光,而我仍在构思着小说,对着月亮思考着诗歌,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又有着一些改变,所改变的,是愈发强大的内心。

    夜灯,月影,独自归去的人,正静静用心拾取着,属于时光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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