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之雅,源于语言之雅。
文学语言,就是文学作品带给读者的鲜活美感。
文学语言是一个迷宫,正因为是迷宫,才让我们产生追究它的兴趣。
01 文学语言基本功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鉴赏文学作品,必须由语言入手。
一个作家的语言风格跟作家本人的气质很有关系,而他本人气质的形成又与他爱读的小说,爱读的作品有一定的关系。
什么是好的语言,什么是差的语言,只有一个标准,就是准确。契诃夫说过,好的语言就是准确的语言。
准确,就是把你对周围世界、对那个人的观察、感受,找到那个最合适的词儿表达出来。
福楼拜说:每一句话只有一个最好的说法,作为一个作者来说,你就是要找到那个最好的说法。
汪曾祺说:写文章、写小说,哪儿起、哪儿顿、哪儿停、哪儿落,都得注意。
文学语言不能像桔子皮那样随意剥离。它表面看是技巧和形式,但又超出了技巧和形式,是巧妙融合到整篇作品骨子里的。
一般来说,只有语言好,并且比普通作者要好,才配得上“作家”这个称谓。而所谓作家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以文字为生,语言表达之于他们是必备的基本功。
老舍说:语言是文学创作的工具,我们应该掌握这个工具。
我们既然搞写作,就必须掌握语言技术,才能顺利走出文学的迷宫。
02 把语言写好
一般地来说,我们总是一提到作品,也就想到它的美丽的语言。
要把语言写好,不只是“说什么”的问题,而也是“怎么说”的问题。创作是个人的工作,“怎么说”(How)就表现了个人的风格与语言创造力。
文学作品不能用机器制造,每篇都一样,尺寸相同。
第一,写东西,要一句是一句。
要先想好了句子,看站得稳否,一句站住了再往下写第二句。必须一句是一句,结结实实的不摇摇摆摆。我自己写文章,总希望七八个字一句,或十个字一句,不要太长的句子。
每写一句时,我都想好了,这一句到底说明什么,表现什么感情,我希望每一句话都站得住。
一句与一句之间的联系应该是逻辑的、有机的联系,就跟咱们周身的血脉一样,是一贯相通的。
我们写文章要一句是一句,上下联贯,切不可错用一个字。每逢用一个字,你就要考虑到它会起什么作用,人家会往哪里想。写文章的难处,就在这里。
第二,写东西时,用字,造句必须先要求清楚明白。
所以我的意见是:要老老实实先把话写清楚了,然后再求生动。要少用修辞,非到不用不可的时候才用。
对于一个作家而言,其实最重要的恰是文学语言的建构与突破。文学是一个作家的生命,文学语言则是一个作家作品的灵魂。
03 语言是作家的面子和里子
语言是作家的面子和里子,是作家作品成熟的标志性特征。没有了语言,文学就成了讲故事,思想就成了空洞的说教。
文学家最终是要靠文学作品说话,而文学作品则最终是要靠文学语言来支撑。
在文学语言上,鲁迅毫无疑问是新文学的语言大师。
《故乡》的开头一段即是极具苍凉的写景:“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
当我们下笔无词可以表述时,则说明我们文学语言的枯竭。
贾平凹说,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不同,而文学语言却是和口头语言一致的。
话有三说,巧说为妙。巧,就是准确、形象、音乐。要达到巧,达到好的文学语言,除了个人天赋外,里边仍有许多后天要认识的东西。
语言如何搭配?首先要把握表达情绪,然后再注意所选用的文字和词句,具体要自己去体会。
文学语言是口语的转换,语言节奏实际上是气息节奏。最好的节奏就是正常人的呼吸平衡。
文学得明白掌握两点,一是会讲故事,二是会用细节。文学语言是一个迷宫,正因为是迷宫,才让我们产生追究它的兴趣。
什么人说什么话,有什么样的精神世界就会有什么样的文学语言。
能准确表达出人与物的情绪的就是好的文学语言。怎样准确表达出情绪呢?这就是搭配。
实际上,好的文学作品,就是掌握个味儿。
语言美来自能表达情绪。举例,鲁迅的一句话:“窗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大家公认是好语言,因为表达了情绪。什么情绪?一种寂寞、无聊、苦闷、无奈的情绪。
想象力在文学中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
想象力在你讲故事的时候需要,在语言运用上也需要,你没有想象力,就写不了闲话。
人说,某某才华横溢,指的是闲话,因为水盛满了杯子,还往出溢,溢的就是那些闲话。张爱玲的作品往往是交代完人与事后要说许多闲话,这些闲话从另一个角度来补充前边的话,像是在湖面上打水漂,一个水漂一个水漂闪现过去。
04 结语
语言要让人记住,要让人眼前一亮,是因为你说得特别准确,一下子说到人与事的骨头上,或者你有什么比喻,用最平常的话说出了一个道理。
但在叙述语言中,你得用最短的话把事情说清。炼字,这是古人的讲究。著名的如“春风又绿江南岸”、“僧敲月下门”。
炼字的目的是增加动感,有现场感,所以都在动词上炼。平时说文字的硬度、张力,指的就是会用动词。常说的文字的顽劲,皮劲,指的就是会说闲话。
文学作品它需要形象而不是概括,你就得还原成语。作家的工作是把牛肉罐头还原成牛。如万紫千红,你要写出一万个怎么个紫一千个怎么个红。
在文学作品中你运用成语多了,就是学生腔,因为小学生和中学生使用成语字典。会还原的人,不但还原成语,还善于还原所有的词。
惟愿你早日走出文学语言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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