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心随笔(37)
———爱看书的理发师
今天下午要回家,中午给自己早下班半小时,去小区门口的小理发店理个发,晚上回去清清爽爽见老伴。
给我理发是一个很有含量的技术活儿,头型还算规则,不像圣人孔丘那样长成圪丁六蛋,但头顶的旋长在右脑后尖处,理不好这里就有一撮毛乍起来,咋梳也梳不顺,只能用毛巾蘸湿了往平压,还总压不好,很烦人。
后套人管我们这类“偏旋”头型的人叫“僵钵头”,大致类似于固执。
临河常给我理发的兄弟每次总要极其慎重地理上一小时,疫情期间头发长到老伴忍无可忍,小区门口就这一家小店还开了,正好没其他客人,就以头相许让她试试,居然不到半小时完活儿,照照镜子还不错,一眼就认得出来———那就是我。
还是巴盟老乡,还喜欢读书,所以今后就定点改在她这儿理了。
我其实很不“八卦”,我理发时打开手机听“得到”里的“罗辑思维”,她就告诉我她也喜欢看书,镜子里的表情上写着一个不一样的理发师。
我承诺下次理发时送她一本书,我是认真的,下次理发的送她一本我的《而已集》。
我的这本书对她当然是过于深了,印出来之后比宋丹丹的《日子》销量差堪仿佛,大至相当于她没写出来的《月子》。碰上一个还能有耐心看下去的人,还能看得下去,还能看得懂,如何让我不顿生知己之感。
任何一个喜欢阅读的灵魂都值得尊重,不管是理发的还是开车的。并非要学孟尝君的“仗义每从屠狗辈”,是同为“刷屏”世界中读书人的“同声相应”,惟其稀有,才珍惜难得。
她试探问我要怎么答谢我,我听懂了她想用理发抵顶,不是鹏飞说的“收双份”,我明确告诉她“不需要”,“书写出来就是让人看的,如果看了能有一点点用,我就值了。”
她当然说“有用”。她和我聊她儿子,一个人在上海打工,学而不高收入也低,她想让回来,儿子在犹豫。
她问我该不该让回来。我对她讲了一番大城市的聚合与听附效应,那个地方节奏快、压力大,竞争激烈生存艰难,但只要能咬牙坚持下来,能立住脚就是大成功。
她居然听得懂我讲的“大城市经济学”,默默点头认可,也看得出是默默难过。
在这个小城市里,有许多诸如此类小人物的无可奈何。她的店面只有二十平米不到的样子,就她一个人打理,生意也不怎么好,理一颗头只收三十块。她也看不出有什么无知足的样子。
对是“不知足”———不是“不满足”的一样子。
读书不能改变命运,甚至,也丝毫不能改变生活现状,但却可以改善心态,使你对生活的态度发生改变,友善和解的那种,这样至少可以让生活不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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