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街市上的路标巷牌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不期然地驻足与凝望,常常引来莫名其妙的眼神。
那日,转悠到阜巷,原是想找找"曹家"遗址的,即明朝曹于汴的故居。可惜来晚了一步,曹家老宅已被圈地围猎,被夷为平地,被挖成丈尺深的大坑。一拆了之,还是被平移它处重建?
从逼仄的拆迁巷挤过去,意外发现"大胡家巷"的门牌。"大胡家"又是谁家?该不会"大"过曹家吧。既有了"大胡家巷",还该有个不大的"小胡家巷"吧。无论如何,眼前也一副"待命"的大胡家巷,可怜兮兮的表情,只等着被重新安排命运了。
于是,我孤陋寡闻的窘迫中,常常止不住产生数典忘祖的自责心理。"出名要趁早",尽孝道也一样。岁月不饶人,何曾饶过"大宅门"。
再比如,眼前的窄窄的这"前仓巷",该是当年阜巷盐商的"盐仓"呢,还是不远处老东街口"运安同善义仓"之所属?不敢定论。
同样,是当年盐商巨贾云集于此处才成为"阜"巷的么?比方说,取材于"南风之时兮,可以⾩吾民之财兮。"的那个"阜"字。
一时之主观臆断,只希望有人能够答疑解惑,以免被我以讹传讹。
那么,既有"前仓巷″当还有"后仓巷"的吧?
果然,前仓之后便是后仓,向东延续着,直通向"东城墙路"。至此,也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许多。紧挨着的是"东街粮站",好奇中我探头探脑地去看想个究竟,却所"盛"已不再是五谷杂粮了,而是一幢有点老旧的住宅楼。如此,门脸只如个被遗忘的老牌坊似的,徒有一付空架子了。
东街粮站我是知道的,打我记事起它就在这里,也有些年头了。只是物是人非的今天,早与粮食无关了,也一份命运之等待?不过,在未被"抹"去之前,当还牵扯着那些曾经用过粮本、粮票的那代人的记忆吧。
80年代,这爿好像还有个私人经营的"东街面粉厂"。那时,跟着父亲一起到这个面粉厂拿麦子换面粉。虽已然往事如烟,却仍旧历历在目,说这里是大机器磨的面,面会白些。而今"小康"的中国人民,被"白馍"诱惑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当丰衣足食到钟鸣鼎食的时候,"民以食为天"的含义,反而被冲淡退化。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面对稔熟的儿歌,许会有人讥讽:都大机器和机器人了,谁还去汗滴禾下土?
本土作家张建群却不这么认为,在她的《河东访古》里有一篇关于"运安同善义仓"的文章,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饥饿"记忆一一
光绪三年,因旱灾引起"大荒",波及了晋南一带,一时饿殍遍野,人吃人,犬吃犬的现象非常普遍。"而村共绝户一百七十二户,死男女一千零八十四口。","此诚我朝二百三十余年未见之惨悽。"青石阴刻《丁丑大荒记》明明白白的碑文记载。
后"经朝廷批准",在运城建"运安同善义仓"一座,以备灾年赈济之用。灾荒之下,亡羊补牢。
有句俗语:饱汉不知饿汉饥。一点不假。既然今天"集体性无意识"了曾经的饥饿,还留这个"过气"的牌坊何用。大笔一挥:拆!
于是乎,这个位于老东街清真寺旁的碍眼的"运安同善义仓"大门洞,就彻彻底底消失于公众的视野。
"为了忘却的纪念",作家张女士的呐喊,显得势单力薄。
如此说来,眼前这片区域该是历史中某时期的这个城市的"粮食局"呢。而"前仓巷"、"后仓巷"之仓,正是运城的粮仓之仓,确凿无疑了。
退休生活,因寻寻觅觅而独行于古城街巷的拐弯抹角,总被一些路标巷牌吸引,驻足,凝望,流连,若有所思。仿佛是在咀嚼着一首老歌: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难取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