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人生海海》

很久以前在某平台写作的时候，一文友留言说我写的文字让他想到《活着》，并强烈推荐了《人生海海》。这是我初知道麦家老师的这本书。

人生海海，麦家老师在书中情节做了解释，大概就是人生无常的意思。小说通过“我”的视角，写了上校这个主人公随时代变迁的命运遭际。

到底是上校还是太监，从村里人的称呼开始，主人公身上就笼罩了一层神秘色彩。关于他的身世，疑窦重重，悬念陡生，这种手法贯穿全书，这是谍战小说家的高明之处。

按照历史节点，主人公的一生大概可分为四个阶段。

一、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阶段。从被抓壮丁而参军到成为中统特务，主人公的身份转变或者说升迁，有阴差阳错的客观环境因素，也得益于他身上所具备的诸如聪明、坚韧之类的品质。说起来，每个人的成长也无非如此，所谓外因加内因，一面得遇贵人，一面打铁还需自身硬。但就小说人物的主人公来说，“为国献身”的他本应是民族英雄，可是恰逢历史巨变，抗战的胜利，使得他汉奸的伪装外衣几乎脱不下来了。委屈么？以常理度之，恐怕是的。但生活往往令人无奈，常人无法靠一己之力改变大环境，时代的车轮碾过，芸芸众生，皆是蝼蚁。一个人的苦与悲，除了至亲之人，谁又在乎呢？谁又有时间在乎呢？有些人倘有时间的话恐怕得踩上一脚了，万幸！接着解放战争爆发，主人公成了解放军的俘虏。靠着在军中练就的一把刀，又给解放军的领导做过手术，在领导的引荐下，主人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二、抗美援朝阶段。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主人公履历战功，回来之后，本来该是一片坦途，却因为一个女人被开除了军籍。他的所谓生活作风问题，其实是被人陷害了。最后成了军医院副院长的那位，是他钻了空子，黑暗中睡了林医生，却让林医生以为是主人公干的，占了便宜，还把潜在竞争对手的主人公拉下马，自己成功上位。作者书中没有用过多笔墨去写后续命运，按照小说的节奏，可以预知是仍在其位的，因为既成事实，无从对证。小人得势，君子背锅，多么讽刺。主人公当然知道不是自己干的，后面的很多年他应该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辩驳。为什么？不好辩驳。一方面林医生一口咬定，他无从辩驳，另一方面林医生一口咬定，考虑到一个女人的将来，他不去辩驳。于是他选择回了乡下，他的老家。

三、文革阶段。主人公的过往成了污点，他成了被政治批斗的对象。英雄无功，反遭迫害，红卫兵们的罪恶被表现得淋漓尽致。现在看很多事很可笑，但是那个年代，好人不长命，祸害你不知道他能猖狂多少年；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很多人选择了死。权力对人性的扭曲，或者说对人性恶的暴露，一览无余。小瞎子这个人物是代表，他是一个重要人物，代表着人性中无法拯救的恶。

四、改革开放的阶段。主人公的疯，是最合理的结局。他这个人物性格很是坚强、倔强，又有一些圆滑，见过世面，经过大场面，却被一些无知的小东西整得那么惨。他选择跑，但是跑不出大环境。人的精神所承受的东西超过极限，说不清，无法说，无处说，与命运抗争，最终被命运击垮。人在时代的变迁中，无法把控自己的命运，人生海海，人太渺小了。最后主人公的结局，悲中带喜，算是善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便忘掉了痛苦，对他来说也好。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想起来的反应，说明创伤实在太深了。

全书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即上校肚皮上的字。本应是英雄的符号，却成了精神的枷锁。人的命运与时代背景总是息息相关，活着的每个人的人生走向，身不由己，精神思想或也不由己。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历史使命，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生活在哪个时代，终究不是个人意志所能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