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了三九,西宁就贼冷贼冷地。打办公室的玻璃窗户往外看吧,太阳还挺明媚地,也没啥风。但就是不能往外站,一站就立刻前心贴后背,热胀冷缩缩的。好巧不巧,我的车在修理厂,下午下班我就只能蹭晓莉的车。
一上车,晓莉就说:“哎呀!今天咋这么冷?!”
我:“嗯,贼冷!贼冷!”
晓莉:“哎呀,这么冷,不如去吃火锅吧!”
我:“不行,我得回家看娃儿写作业。”
晓莉:“娃儿已经放假了!”
我:“不行,我老娘家的窗帘还没洗。”
晓莉:“明天洗。”
我:“不行,我这儿还有3个快递呢,难道抱着去火锅店?。”
晓莉:“就放车上。”
我:“不行,我还有个材料没写完。”
晓莉:“明天再写。”
我:“不行,我要下车!”
晓莉:“不停!”
没车人内心的苦,大家了解一下。
火锅店里也还是冷。抖抖索索耐心盯着锅里的红油从静止到微微颤动,再到没有规律地东一下西一下冒泡扑腾,最后到热烈翻滚,另外几个被索命连环call逼迫而来的朋友也到了。
酒杯碰到一起,空气渐渐热了起来,躁动的心再也抑制不住冲动,开始互相询问各家娃儿的期末考试成绩。互相都摸清底细后,言语间开始羡慕中夹杂着失落,失落中夹杂着不服,不服中夹杂着无可奈何花落去,最后九九归一爱谁谁!咱喝酒!酒杯碰到一起,满地都是梦碎的大碴子稀里哗啦。
一杯酒下肚,我开始老眼昏花了,竟然瞅到晓莉有根儿白头发,夹杂在染过的浅棕色头发里,怵目惊心。我脑子一热,大着舌头说:“晓莉啊,要不今年咱一起玩一把滑翔伞走?”她忙着从雾气缭绕的火锅里夹菜,没工夫瞅我,只说:“嗯,好!还有蹦极!”还好我理智尚存,说:“蹦极?啊,那个我不行,真不行,蹦不了,我我我有颈椎病,人家不会让我蹦的。滑一下伞,就行了。”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因为随后我盗了张滑翔伞的图片发了个朋友圈,宣布了这个年度小目标。

后来,吃完喝完就散伙了;再后来我就睡了;再再后来半夜我醒了,看了一眼朋友圈;再再再后来,我就睡不着了。妈呀!虽然就是个伞,但是照片上看着好像会飞得很高、很高、很高,搞不好会被吓死。如果我装傻,假装没这事的话,那我可能就在朋友圈混不下去了。
我为啥会突然冒出玩滑翔伞这么念头来?仔细分析了下,应该是在摩洛哥玩的那个热气球乘坐项目有关系。关于热气球乘坐的体验,怎么形容一下呢?应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这个“一辈子都忘不了”,首先是贵!飞了一下就烧掉了1500元。事后我跟权芳说:“这东西要是在西宁,别说1500,就是500我都肯定不会坐的。200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这次去摩洛哥定确定行程的次序有点问题。本该是最后订的机票,为了低价,首先订了,于是往返两头的时间就掐死了,不能改了。随后下了租车订单后,才开始研究自驾行车路线。我作为一个一度认为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么北就应该指向天空,南就该指向泥土的路痴,用两天时间把摩洛哥的自驾路线弄了个门儿清。赫然发现按照常规行程来安排的话,就多出来了两天时间,咋整?改机票肯定会折钱肉疼,那就没事找点儿事吧。那个租租车APP大概是懂得读心术,立刻就给我广告了马拉喀什热气球乘坐体验项目。
跟权芳咨询意见的时候,她大概是跟我一样,用八九千的机票价格和一千来块钱的热气球乘坐价格做了对比,完全没觉得价格上有啥问题,一拍即合的反馈令人神清气爽。可是随后权芳问了个问题:“飞上去后会不会吓到腿软?”她这一问,问得我立刻从满脑子的时速、路况里跳出来,又马上跳进了满脑子的高空画面里。当时我就尿急,跟小时候面临期末考试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我不想认怂,就回复她:“软就软,尿就尿,管他呢!”
上次说到从迪拜转机到达卡萨布兰卡后,因为时差的缘故,时间消失掉了4个小时,再从卡萨布兰卡转机到达阿雍后,时间又回来了1个小时。关于这1个小时其实是有争议的,我的华为手机和苹果手机之间的争议。华为是新买的,正得宠。苹果是旧手机,经常闹点儿小情绪。这次争议我选择了站队华为。
按照约定,11月8 日早上6点20分热气球乘坐体验公司的工作人员会来酒店接我们。挺早的,我和权芳就睡了,为第二天的活动养精蓄锐。因为心里有事惦记着,所以早上5点多我就醒了,时间还早,继续躺了会儿,又觉得不如还是起床吧。洗洗涮涮后,我正一层层往腿上费力套着秋裤、毛裤。外裤还没套上的时候,房门被猛烈地拍打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我惊慌失措地拽着毛裤打开了房门,看到酒店值班的一个大爷裹着件灰白条的浴袍,站在门口连比带划叽哩哇啦,表达着热气球公司的人已经在下面等了半天了。我一边sorry!Ok! 马上!对着大爷循环着播放,一边手忙脚乱套外裤、外衣,抓过背包挎到身上,和权芳用光速冲到了酒店楼下。按照惯例等着一通指责,结果热气球小哥二话不说手一挥就走,我俩赶紧一路小跑跟着。
前晚还满满当当各种游客、小贩的小巷子里安静、潮湿,温婉地展示着它该有的样子,脚踩在石板路上像是踩进柔软的时光里,有着浓烈色彩繁复图案的老墙,静默地立在巷子两侧,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匆匆疾行。
待到我和权芳钻进巷子尽头的越野车里,看到里面已经坐满了游客,就等我俩了。只有我们两个亚洲面孔,乘客们似乎不怎么在意由我们造成的延时,各自低声说笑着。
夜色中,车子左拐右转,不知道开往什么样的未知。我轻轻呼了口气缓过刚才赶路造成的喘息,开始琢磨我和权芳咋就莫名其妙迟到了呢?明明不到6点啊。跟权芳一起小声琢磨也没琢磨清楚,索性也就不管了,有这精力不如琢磨琢磨即将与柏柏尔人共进的早餐。
这个柏柏尔人嘛,百度说他们是非洲西北部的原住民,后由于大批异族人迁入,多数柏柏尔人被同化。部分未被同化者则退居山区和沙漠地带,以农业为主的定居民和以畜牧业为主的游牧民及半游牧民,至今仍保留着自己的语言和风俗习惯。定居民主要种植小麦、大麦、黑麦、葡萄、豆类、蔬菜和油橄榄;游牧民主要饲养牛、羊、驴、马、骡和骆驼。传统手工业有制陶和编织等,能烧制各种储粮盛酒的大型容器,以及各种小巧玲珑的杯盘、灯盏、烛台等,编织各种地毯、帐幕以及褡裢等用品。听上去很像我们的西宁周边的藏族和蒙古族游牧民哦,莫非今天的早餐将会是手抓羊肉?
很快,汽车行驶到了马拉喀什城区以外的荒原地带。依着高低起伏的地势,汽车在高大的仙人掌数之间穿梭。黎明尚未降临的夜色里看到远处有巨大的火光闪耀,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汽车停下后,眼前是一片修整过的空地,周边有大概七八个巨大的五彩缤纷的热气球横卧在地上,熊熊火光映照之下,或完全瘪塌或充了一半的气等待起飞。空地上是一个显然用于接待游客的大幅帐篷,面向游人的一面完全敞开着,地面被各种艳丽毯子全面覆盖,靠里的一面备有三张矮脚圆桌和一圈同样矮脚的座位。帐篷外放着两张桌子,早到的游客们有秩序地从桌上自取食物。

我和权芳凑到跟前一看就满脸挂不住的失望,和一般酒店里的早餐没两样,就是外表极硬内里松软的烤面包配着酸咸到可能腌了三年的橄榄,以及法式博饼蘸蜂蜜嘛,喝的东西就是咖啡喽!好在我俩至少不反感这些食物,开吃!
边吃我就边偷瞄着那些躺着的热气球,用于产生热气的喷火装置在马力威猛的鼓风机之下发出巨大的呼啸声,气球尾端系着用于乘坐的小麦色篮筐。

根据攻略上说的提示,我告诫权芳等到允许我们进入篮筐的时候,不要急着在外面拍照,得想办法先人一步入筐,以免落到最后不到得靠边的位置,拍不到炫图。攻略上另外提到的一件事我没告诉她,我怕吓到她,据说乘客进入篮筐不是跨进去的,篮筐是放倒的,乘客先躺进去,需要用手抓紧边缘等待气球升起,篮筐才会被提溜着正过来。
我穿着的抓绒衣和冲锋衣很快就被日出之前的寒气强力穿透,小口啜着那杯苦不堪言的咖啡,盯着那些瘪塌状态的气球等待、等待、再等待。眼看着一个一个气球慢慢饱满起来,又眼看着一批一批十来个人被招呼过去登篮,怎么也看不到我们的负责人有所动向。好在看到先行登篮的乘客虽然姿势不算曼妙,却也都是正常爬进篮筐的。
终于、终于、终于开始招呼我们这队人登篮了。所有人的肾上腺统统瞬间飙升,很兴奋、很兴奋、很兴奋地向着篮筐奔跑。篮筐的高度在一般正常人正常身高的胸部位置,一个让人不知道怎么下手的高度。直接跨吧,肯定跨不进去;搭个梯子吧,小题大做了。

办法只有一个:双手攀住筐子边缘,一只脚蹬地,另一只脚自行在筐壁上找地方作为着力点,几个部位的肌肉同时发力。成,那就一下进去了;不成,那就再来一次。我和权芳全部一次成功,跳进筐子里,制不住兴奋,我入乡随俗地轻呼一声“噢耶!”
筐子大概有一个乒乓球桌大小的面积,外围周边站了七八个精壮小伙子拉着分布于篮筐四周的绳索,控制着被怒吼的火焰制造出来的热空气鼓动着想要上升的气球带动下摇摆不定的篮筐。负责我所在的这一面的是一个十七八的摩洛哥男孩子,听到了我那一声“噢耶”,他忍不住偷笑起来,然后忽觉不妥,赶紧别过头去继续偷着笑。哈哈哈,这孩子他不懂,老娘我很兴奋是因为并没有被吓到腿软,更没有紧张到尿急。
篮筐内部是被分隔开的,最中间的那个分隔的上空是一个喷着火的巨大装置,下方两个掌管火势大小的火夫,黑黑的脸堂被火光映照着,笑意盈盈。火光同样映照着我们这些被三三两两分隔在余下几个分隔里的乘客,满脸掩饰不住兴奋,激动地各种拍照。大约是淡季的原因,所有的人都各自占据着一个临边位置。我旁边的分隔里是一对儿白人情侣。

随着火夫逐渐调大火势,气球带着篮筐开始慢慢升腾,刚才那个偷偷笑我的男孩子,和其他人一起慢慢放松手里的绳索,人也随之在我眼前慢慢矮了下去,渐渐我只能看到他扬起的脸庞了,黑亮地,年轻地脸庞。
大地一点点从我的脚下剥离,视野一点点开阔,一点点完全展示出阡陌纵横的全貌。脚下褐色的土地,被小心梳理出整齐又纤细的沟壑。不知道这被认真耕犁过的原野之上将会被种上怎样的农作物,或许将是一片广袤的仙人掌田吧,如我们在高速路旁看到的一样。

东边的天际泛着微暖的红色,其他游客的气球漂浮在这极致的天际之间,太阳即将升腾。待升到与天际平齐,我们气球里掌管火势的工作人员,关闭了燃料,任由我们的气球自由漂浮在这将明未明的寂静黎明。美,极致的美!映入视野,刻在脑海,必将一生难忘!

这样的时刻,我们这些紧紧贴着篮筐壁的游客,能做什么呢?惊叹,以及忙不迭地拍照,拍了天边拍气球,拍了气球拍日出,拍了日出就只剩自拍了。那一刻的我,恨苍天、恨自己没能多掌握点拗造型的技巧,左拍右拍,拍来拍去,怎么拍都不过是自己那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大咧咧地堵在美丽的热气球之前。
再美的景色,盯久了也得走神,走着走着我就走到隔壁间隔的那对儿情侣身上了。恰巧看到他们两个人用三只手来紧紧拥抱对方,剩下的一只手则用来拿着手机,尽力远离身体,以初升的太阳为背景在拍接!吻!照!
唉,再高超的摄影技巧也比不过人家自带活体道具啊。我想问问工作人员,提不提供这种道具租赁业务。。。。。。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阳光普照大地,我们这一筐子人也基本审美疲劳了。经验丰富的火夫开始皮了,断了火的气球带着筐子开始下坠,他不管不顾。终于在他的放任之下筐子闷声着地,又被余气尚存的气球拖拉着在地上横行,扫起沸沸扬扬的尘土。在一片惊呼中,火夫坏笑着重新点火,我们才得以重新上天。

在天空里火夫又玩起了旋转、跳跃的把戏,旋转、跳跃完后又玩篮筐硬着陆。如此反复几次后,我们的热气球乘坐之旅算是正式结束了。
拿到写有自己名字的飞行证书后,大家脱了鞋子进入营地的帐篷里,再次享受了一次早餐,比第一顿丰富了很多,有了水果、甜点、薄荷茶。随后,我们被越野车拉去体验骑骆驼。

总得来说,1500元还算价值相符,一早上的时间老摩用越野车拉着我们迁移了两处营地,提供了两餐早饭。在天上飞了不知道多久,反正看了完完整整的日出,骑骆驼也不知道骑了多久,反正骑得过足了瘾。如果在马拉喀什现场报名参加的话,会比1500元便宜一些,毕竟少了道中间商。具体的价格,我也没问。

回到酒店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在这里我和权芳莫名迟到的原因找到了。摩洛哥刚刚调整了夏令时,所以苹果手机是正确的,而华为手机一直坚持己见直到我们回国。就是嘛,再广阔的国土,只要是在同一个政府治理之下也应该是一个时间嘛。比如咱们的新疆,就算上下班时间是早10点和晚10点,新疆所有的手表、手机、座钟也得执行首都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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