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大一那年,家里的老房子被拆除。寒假回家,已经搬家到邻居家闲置的房屋里,老房子已被拆掉,我都没来得及和它道别。不过那时并不觉得遗憾,心中还满是欢喜,要有宽敞明亮的新房子住了。随着年龄见长,却总是想起它来,还总会出现在梦中,伴随着的还有小女孩跑进跑出的身影。
那是一处两进院的房子,青砖红墙,坐北朝南,正房有四间屋子,东边两间是奶奶和我居住,西边两间便是爸妈和弟弟在住,东侧还有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货间。
老房子据说是爸妈结婚时候盖的新房,爷爷虽有自己的诊所,却因乐善好施家中并不富裕,那时的爸爸东借西借盖好了这几间房子。
正屋门前左右各有一棵高高的木槿树,那时不晓得它的名字,只看到它年年岁岁盛开的花,还记得它很爱长“油虫”,后来记不起什么时候这两棵木槿便没有了,为什么没有了也不晓得,许是妈妈嫌弃它们总被“油虫”围绕。但是长大后,我却极偏爱木槿,我想这源于那两棵树,因为我的记忆里总是开放着大大的紫色和白色的木槿花。
内院里还有两棵枣树,一棵在窗户前,一棵在院子中间靠西边的地方。记得奶奶说,窗户前那棵枣子树是奶奶种的,院子里的是爷爷种的,我和弟弟便管它们叫做“奶奶树”和“爷爷树”。奶奶树上面的枣子又大又多又红又甜,还有很多的枝杈伸长在房顶上,又方便摘取,所以比爷爷树更受欢迎。那时的一个美味便是“酒枣”,把快要熟的枣子打下来封在坛子里,倒上酒,再用泥巴糊上了口,放到过年时候再打开,香甜四溢,赚足了孩子们的口水。长大之后,吃过了各地各色的枣子,却再也没有那一年一次的“酒枣”美味。
爷爷树南面便是一堵墙,我们叫做“影背墙”。这是用来遮挡街里路人的视线的。转过影背墙便是二门了,二门出去东侧是家里的水井和菜地,夏天会种上一些家中常吃的蔬菜,黄瓜,豆角,柿子,沿着菜地边再栽上几棵玉米。西边是小猪池子,家里老母猪下的崽,养大些后便被分开养在这个池子里直到卖掉。
池子外面是一棵斜着长的老槐树。它深深扎根在地下。那一树馥郁的香气,至今都萦绕在我鼻尖。
每到虫鸣蛙叫的时候,老槐树就挂满了一串串槐花,洁净的白色里泛着微微的黄,院子里满是氤氲馥郁的香气,甜到了人的心坎里,更是让我们这些孩子骨头都酥了。茂密的树叶垂着纯洁的槐花,摇曳在二门上方的天空下。我和弟弟爬上墙头,小心翼翼的走到小门上,摘下串串槐花,揉进嘴里,沁人心脾的香甜。再仔细的摘下成熟的,防着伤了枝叶,那么小小年纪,却已知道爱惜它,放入旁边的篮筐里,晚上奶奶和妈妈洗净了,和上玉米面,蒸成糕;或者和上淀粉,炒了吃。那是地道的童年的味道。
可是现在,老房子不在了,枣树槐树都已在盖新房时被砍掉了。再到槐花开,枣儿熟的时候我也只能想念着记忆中的味道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