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脏话是不是没教养

图 | 百度
文 | 东丽

“谁踏马吃了我的培根！”
当我用我的僵尸脸，对着一群披金挂银的饿死鬼中气十足的吼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身边一个十七岁的小兄弟，弱弱的对我说：“姐，不要说脏话。”
是的，他是弱弱的，礼貌谦逊甚至语气里带着一些征求。让我不得不忍住了后面的“太过分了，我踏马出餐要用啊！”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我心跳在那一瞬间漏了拍，整个人瞬间茫然了三十秒，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我那三十秒——我竟无言以对。是什么让我如此无言语对，难道一个刚入职两天的十七岁小兄弟也能治得了我，当然不是。是那三十秒的茫然里我竟觉得羞愧，是羞耻之心让我感到茫然。
我想实在是太久，没人提醒我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做人，而我自己也忘记了这件事情。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染一头黄毛，辍学打工，怎么看都是不良少年的模样，但接触的这两天，他确实没有讲过脏话，话很少挨训从不顶撞。而我也很清楚的记得，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还坐在高中的教室里，我也不讲脏话，也会像他这样好心提醒玩的好的兄弟不要讲脏话。
所以我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去你大爷”“去你妈”“踏马的”……这些话呢？我记不得了，是生活的艰辛让我彻底沦为了一个可以满嘴走生殖器持续骂街几小时的泼妇吗？是身边出入形形色色的人，身在社会的大染缸，我已不能洁身自好了吗？我已经堕落成这样了吗？
当然不是，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对于说脏话这件事情的认知历程。

认知历程！一点都不夸张。刚上初中那会，年纪还小，大家会以说脏话来彰显声势，觉得说脏话很屌，会以新学会一句骂人的话自豪，会因为会学新奇的骂人方式而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后来大人们发现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张口就问候别人祖宗的料，不分大人小孩不分场合，觉得这个孩子有问题立即对其开启了正确引导模式。
因为父母觉得女孩子胡说瞎说的一点都不文明，年岁渐长了，自己也开始有了羞耻心。在身边的人都规规矩矩好好说话，老师和父母都觉得这就是一个讲文明的社会，出口成脏的都是耍流氓。不知不觉的就开始以说脏话为耻。
如果有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见面，张口就问候了别人家亲戚还带着生殖器，那么本能的就会和她划开距离，用家长老师的话说就是，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没有严重到歧视的地步，总是很难在第一次产生好感。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可能会觉得没什么啊！这样就很好，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啊！
终于有一天，网上一条段子被转疯了。“我抽烟喝酒纹身说脏话，但我是好女孩。”配图是比着中指的艾薇儿。
一夜之间那些因为说脏话就被别人定义为坏人的人，冤屈得到了平反。他们纷纷站出来欢呼：我就是说脏话！总好过你默默不语装文明！不爽，你告诉我啊！告诉我，我也不改！
那么到底爱说脏话的孩子是不是坏孩子？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能一棒子打死。具体情况还得具体分析。
我大三的时候因为换宿舍，和三个大四的学姐住在一起。我去申请学生公寓的时候，我们系就剩那间还有一个床位。宿管老师担心的看着我，委婉的说，要不你就在你原来的宿舍忍忍，等下学习有了空床位再搬。我当时不太懂宿管老师的意思。
两个月后去值班室取快递，刚好遇到那个好心的宿管老师一个人值班，她欣慰的笑着说，当初害怕你住不习惯，怕他们吵，怕你个性格跟他们相处不好，看来我多虑了。我这时候才理解她当初那些话的意思。我笑笑告诉她“他们都挺好的。”
他们都挺好的。我说的是三个学姐，其实人特别好，只是爱吵吵了一些，或许不是一些而是整个系出了名的，连宿管老师都知道。但是他们特别爱干净，人还特别好，特别体贴热心。最重要的是，我之前反感说脏话的人，可是看着他们说脏话的样子我都觉得好可爱。
What？你们一定觉得我是疯了吧，觉得别人说脏话的样子可爱。我们玩儿菜刀的人是从来不说谎的。真的，谁都别低估一个说话有趣的人。
同样是“踏马的”从会说话的人嘴里说出来，真的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我记得当时有两个四川的学姐还有一个是广西的，听他们三在一起唠嗑，就跟看脱口秀节目一样一样的。普通话里都略带一些地方口音的特色，而且脸上的表情特别丰富。
比如他们共同吐槽一个人的时候四川学姐骂“麻批”广西学姐会接上“来来个熊”，现场真的生动有趣极了，怎么可能会讨厌呢。他们仗义团结，怎么可能会觉得他们是坏女孩呢。
后来渐渐就觉得，就算自己不说脏话，也得发现会说脏话的人的好。比如写公众号火起来的作家咪蒙，动辄就自黑，说自己是丑逼，说这个矫情逼，那个土逼，这样的写作方式让她的成功一直受争议。
但就算是她靠骂人吃饭，也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努力更敬业的骂人了。当然作品里带脏话的作者多了去了，比如张嘉佳，几乎每个故事里的每个人都擅长说“马币”，我甚至觉得，这两个字就是他本人的口头禅，跟大家见面打招呼说“嗨”一样。
可是偏偏喜欢看他的故事，看到带劲处都想放下书本，拍着桌子大叫“马币”！！！类似的还有大冰，主持出生，大家都看得到他在电视里是怎样一个彬彬有礼的模样，但他笔下的他就太不拘了，走南闯北，流浪唱歌画画。
这些说着“马币”“你大爷”的人都才华爆表，个个还努力，历经世事又豁达宽阔，你会轻易的去评判任何一个人的不是吗？
我认识一个小男孩，十七八岁的纨绔子弟，飞扬跋扈说脏话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小孩子其实特别有礼貌，十七岁已经算是一个完美的绅士了。进电梯知道先让长辈和女性走，点餐会照顾到每位同行的人，知道女性优先，幽默风趣，任何时候都场合分寸控制的刚刚好。从来没有人当他是个小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他，夸他家教好。

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脏话，但是我很清楚我是如何一点一点不再反感说脏话的人。其实我不是那种说话有趣的人，我飙脏话不是身边的人很熟就是真的上火，所以还是尽量克制为妙。
客观公正的去看待问题。说脏话是不是没有教养？真的不要一棒子打死，不说脏话人模狗样坑蒙拐骗的大有人在，从唾沫星子一路脏到心底的人渣同样一抓一大把。
所以说着脏话的好姑娘也不要觉得安静的美女子们都是装X装C装D，一切为了世界和平，还需慧眼识金相互理解。

作者介绍：
**王东丽，****体育系最文艺的厨子，厨艺界最文氓的摄影爱好者。梦想拥有自己的速食文化店。遗世而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