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去一年级帮忙处理新生入学工作。六岁多的小朋友，在人生的一个新起点，羞怯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想他们的心里一定对即将而来的生活充满期待和好奇。陪在他们身边的父母，在这个新环境里也是小心翼翼客客气气的。这里面有珍视与尊重，我知道。五年前，我初入职场，和40个孩子一起进入生命的又一个“第一次”。对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怀有极度的虔诚，这份单纯的敬畏后来不断被残酷的现实毒打，也曾为此嘲笑过自己的傻，但如今想来会觉得这是一份难得的干净。
数学老师因为工作调动，这学期不再教从一年级起带了5年的孩子们，我是最先感到五雷轰顶的人。那天来做清洁的家长知道后迅速传遍了全班，当晚家委会就炸开了锅，纷纷表示不满。新老师刚带完毕业班下来，有多年工作经验，教六年级绰绰有余。自然理解家长们对六年级升学的重视，但是他们可能不知道，真正优秀的学生家长并没有一个抱怨。我也想试问这些家长：质疑老师之前，能不能先反思自己是否做到了老师的要求？你们的孩子是很认真而被老师拖后腿了吗？
从教五年，直接或间接地见识到了大城市家长的高要求，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成了老师的监督员，而不是配合者。据说，某名师带的班上有不少家长是官员，他们敢毫不避讳地在班级群里指出老师所发消息中的病句。又比如，某班换班主任，几十个家长来学校闹事坐着不走，天黑警察都来了。这种约束力对增强老师的专业自觉意识肯定是有帮助的，但是如果家长怀着高高在上的心态，孩子必然也不会把老师放在眼里。师生之间的情感线断了，知识传授的线也会随之而断。这绝对是真理，希望聪明的家长不要害孩子。
下班回家又有一个晴天霹雳，一个得意门生要转学到华科附小，为的是将来可以读华科附中。一时间，这个小女孩一年级刚入学时的小调皮，五年级时的懂事严肃，作业本里整洁娟秀的字迹从记忆深处蜂拥而来。啊，我保留着多少孩子童年的细节和记忆。或悲或喜，孰优孰劣，一提到名字，无数的画面一一展开。我的孩子们，无论我对你们是否如你所愿，我终究是爱你们的，真心希望你们好的。
想到那个习惯不好又扰乱纪律的孩子。他这学期转到外省，老师们暗自窃喜，我也庆幸少了一个大麻烦。然而此刻，站在漫长的时间面前，这两个孩子和数学老师的离开都引发了我内心的悲哀。五年转瞬即逝，下一个五年又会怎样呢？今天入学的这群话都说不清的孩子也要操心上好中学了，我的这群孩子已经是风华正茂的高中生了。既知如此，又何必那么较真，抓住一个错误不放呢？人与人之间哪来的天长地久？还是要珍惜眼前人啊。
2021年8月27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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