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狗

山狗每天都在等。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跑到大树下面，对大树唱歌。

谁也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听老一辈的人们讲，山狗唱的叫牙板调，是一种失传了很久的艺术，现在会唱牙板调的人，可能就只有山狗了。

小孩子们开始的时候都很好奇的围着他，听他唱那些听不懂的东西，看着他咿呀的哼着流传的古调。

但是并不是每个小孩子都会循规蹈矩的，胆大的时候就会用石头扔他，扔完以后他们撒腿就跑，但是山狗却不会追过去，山狗仍旧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像个没有感官的播放器般。

小孩子总是好奇的，如果你给了小孩子一点让步的空间，他们往往会得寸进尺，比如现在就是这样。他们用木棍挑了大便，扔向山狗。污秽的东西就会划过一阵轨迹，重重如炮弹砸在山狗身上。

这时候山狗结束了他的音乐播放，收回老旧得如同那些破旧房梁的风铃，回头而去。

人都不喜欢别人往自己身上扔大粪，山狗也不喜欢，所以山狗选择了等待。

晨曦到来的时候，阿狗就开始等待，他看见夜晚汇聚的露水氤氲在一起，像当年那些女人冰冷的嘴唇，含着冰块亲吻着他的脚踝。

中午的太阳晒得毒辣，街上只有旁若无人交媾的野狗。孩子们在父母的怀中安静沉睡。

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年纪，而山狗自己也忘了吧，夕阳从手边滑下，像个煮熟了的红鸡蛋，饥饿的群山狼吞虎咽。

山狗远远地躲开小孩子们，他默默地走在山道上，山风像极了当年那些女人的温柔爱抚，从他的胸直到肚脐，从他的空旷裤腿里伸手进来，细细地一遍一遍地毛着。

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来到那棵树下，开始唱歌。

谁也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只是传说他唱的这个叫牙板，本是一门艺术。咿呀婉转，如同那些山路，辗转着往上延伸，直到戛然。

山狗会对着这棵树，泪流满面。

山狗刚到这里的时候很多老一辈人都知道，那时候的山狗穿得相当的光鲜。他对着这棵树足足唱了两天，直到昏厥在这个树下，倒地不起。

而那以后的阿狗眼睛就没了光亮，灰蒙蒙如同早晨在山里升腾的大雾，他在这棵树下唱歌，天天如此。

就快入秋的天气，干燥而有凉爽，山狗走在山道上，月亮明得无法，照着前进的路。也照着阿狗瞪圆的双眼。

他看见他的树下躺着两个人，男人结实棱角的臀部在他的面前来回晃动，女人在男人的身下喘息，月光下的奶子白嫩可爱，汗水将枯草带上女人光滑的身体，如针般刺痛着山狗的双眼。

山狗在山上不断的穿行着，莽撞的冲过角刺和灌木丛，他像一头陷进猎人陷阱的熊，暴躁不安。

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那些女人，他们有着如同树下女人的美好而又白嫩的奶子，丰满浑圆。

第二天人们在树下发现了光着身子的山狗，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手指斜向上，嘴半张，好象唱着最后的一声牙板调。而他两腿间的东西像旗杆一般，直塄塄地指向天空。

山狗的故事可能就这样神秘地流传下去，但是有一点我却肯定，那就是古老的牙板艺术，就此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