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红梅正值盛开之季,一直念着去看。周日上午岩同学有节舞蹈课,下午没有其他安排,刚好可以去赏花。
那天上午,送岩同学去上课,顺便带了一本书,在等待下课的时间,去了旁边的肯德基,打算在那里看书消磨时光。
乔伊斯的故事写得生动,总能一下子抓住我的情绪,让我忘掉周遭,跌进故事中的烟火人生。
被一个孩童一声连着一声的尖锐哭喊声打扰到,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下课了。家长的安慰很无力,只是说“别哭了”“别哭了”,一点用也没有,孩子哭声更高了,声声直击人的神经。看来他一会儿半会儿是不打算停了。
无奈地合上书本,朝外面看了看,玻璃门外是一家超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突然想到吃排骨。脑海中现出红烧排骨、清炖排骨的样子,最近在外面吃饭比较多,似乎好久没做排骨了。上午炖排骨吧。
快速到超市选了两根漂亮的肋排,又买了西兰花,冰箱里还有两根铁棍山药、一根胡萝卜——山药炖排骨,胡萝卜用于清炒,最近用眼过度,在刻意地吃胡萝卜养眼。
02
打开门,阳光透过阳台,洒在客厅光洁照人的地板上——天气真好。
高二正站在客厅正中央,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听到门响,望向我这边。
“我把卫生全都做了,冬天的衣服也全部收起来了。”他说。
“啊,好厉害啊!”我笑着说,“不过,你不担心网上说的‘脱大衣,收大衣,找大衣’吗?春天的天气最是靠不住的。”
“没事,厚毛衣都留着呢。”
03
要不要做一回排骨焖饭?看到有个号主在文章中经常提到给女儿烧这个,看多了,也想试试。
但是,想来想去,担心烧不成功,也担心太成功了,会一下子吃太多米饭,这可不利于我的减肥计划——“四月不减肥,五月徒伤悲”,随着气温回升,冬季养出来的那些肉肉,眼看就无处藏身了。
不过,山药炖排骨也很好吃,成同学加了两次饭呢。
这道菜是跟一个朋友学的,他跟他曾经的女朋友学的。那女孩长得文文静静的,又烧一手好饭菜。
有一天,我们被邀请去他家吃饭,他和女孩正头抵着头,依偎在灶台边。砂锅“咕咕”地冒着热气,女孩正在传授炖山药排骨汤的要领——盐什么时候放,山药什么时候放。客厅里有几盆新买的绿植,其中一盆茉莉正打着花苞,清香被裹在那又白又小的苞里,若有若无。
可惜,他们没有缘分。
朋友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妻子不是那个会做山药炖排骨的女孩。朋友仍常炖山药排骨汤,味道不错,家人都很满意。
至于那个会炖山药排骨的女孩,也应该在某个家,幸福地守着一锅香气四溢的汤吧。
04
刚下车,孩子们就一下斜穿进森林公园——那里根本就不是正路,有长满杂草的土地,和一条干涸的土沟。
我在后面跟着,喊着让他们慢点跑,小心跌到。连高二也跟着大步朝前跨。完全没人听我说话。算了,不管他们。
脚下有一簇一簇的新绿,弯下腰,想看看有没有荠菜。没看到荠菜的影子,也可能是太小了,我认不出。
倒是发现不少蒲公英,嫩嫩的,连花苞都还没打,听说蒲公英是可以吃的?不过,我从来没吃过,小时候,总是挖了这个给刚孵出不久的鹅儿吃。
有些枯草茂密的地方,有积水,鞋子一踏上去,便有水从鞋边溢出来。我大声喊:"小心有沼泽!"
岩同学听见我的话,惊疑地望向枯草中间的弟弟,大声喊:“快出来,沼泽会把人陷进去的”。我听了,笑而不语。
一条窄窄的小道,两边种满了青青的竹子,微风吹来,竹林“沙沙”作响,一时感觉似乎回到了风光旖旎的乡村。
竹林小道的尽头,是一片湖,湖的对岸,午后的太阳挂在白杨树梢,阳光把湖面映成金色,整个世界犹如被蜜糖包裹着。
湖边有一处木桥,一群人在上面站着,对着湖水吵吵嚷嚷的,都很开心的样子。湖面上有一条白色的拉布拉多在游着。
拉布拉多游到岸边,将嘴里的弹跳球交给它的主人——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男孩接到球后,用力将球扔往湖心。还没仍出呢,胳膊只是刚刚扬起,拉布拉多就抢先跳进水中,朝着湖中间游去,边游边回头望小男孩手里的球。众人都赞叹不已,佩服这条狗的本领,就是有点担心它会不会着凉。
05
这被命名为“梅山”的一处,果真名幅其实,红梅正开到荼蘼,树上树下都是一片鲜艳的红,整个儿是花的世界,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花儿的清香。
有红梅,也有白梅,更有奇者,是红梅和白梅绽放于同一株树上。也有黄色的腊梅,已开到尾声,满树将谢未谢的花儿。
蜜蜂好忙,刚碰了这朵花,即刻飞起,又去碰旁边那朵,好像很纠结到底选哪一朵似的。
人也很忙,大多都是拍照片——拍花,拍树,拍朋友,拍自己。不管高矮胖瘦,都满面春风,不厌其烦地变换着姿势。
有年轻的情侣,也有白发苍苍的夫妇;有三五成群的好友结伴,有全家出游,也有独自赏花的。每一个人,情绪似乎都很高昂。
乍一看,似乎全是一样的梅红、雪白、鹅黄。仔细观察,又有不同,有的深,有的浅。无论深浅,都一样得漂亮,一样得香。
每每到这种粉色的花的海洋,心中总会有音乐在流淌——“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护着我……”反反复复就那几句,一遍又一遍,就像有声音在心中歌唱,想要摒除都做不到。
记得有次成同学跟我说,让我带他去看医生。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生病了,明明不想唱歌,但心里一直有人在唱,停不下来,想让医生帮他看看。解释了半天,他才作罢。
我对着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仔细调试手机相机,想把枝端那抹柔美的春意记录下来。身边走过一个小伙子,在忘情地哼唱——“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我扭头望了一眼,暗自笑了——挺美的,只可惜是个大老爷儿们。
梅林深处,有一棵粗壮的古树,树身已经干枯,树皮全部剥落,树干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洞——似乎是人为的,洞是通的,小孩子几乎可以钻进钻出。
顺着树干望上去,顶端稀稀落落的细枝条上,竟然有新芽长出。我们都很惊讶,不停赞叹这枯木逢春的景象。
“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这棵树,究竟历尽多少岁月荣枯,辜负多少等待,才在这个绿意盎然的春天,再次睁开沉睡多年的眼睛?
06
“有野鸭子唉!”成同学趴在木栈桥上,指着湖面,跟身旁的小男孩说。
“是啊,有三只。”那小男孩回应道。
“不对,不是三只,一、二、三、四……有五只!”成同学说。
“不止五只吧,”小男孩的父亲一手抓着孩子的胳膊,一手拿着手机,眼睛盯着远处,“一、二、三……,是七只哦!”
不由自主地,我也在心中数了一遍,似乎确实是七只。七只野鸭子分布在湖面不同的角落,悠闲地游着,不时抖动一下身体,溅起一点水花;还有一只,游着游着,竟飞了起来,却并不飞高,只低低地掠着湖面朝前划行。
《麦田的守望者》中,那个离家出走的少年——霍尔顿,一直为一件事牵肠挂肚——公园里的那群野鸭子,它们在夜晚的时候怎样过夜?冬天都去了哪里?
是啊,这群可爱的野鸭子,这个刚过去的冬天,它们去了哪里?今晚,它们将在哪里过夜?
不过,我一点儿也不担心,看它们那么自在,玩得那么开心,一点不像无家可归的样子呢。
今晚,当我一手捧书,一手擎着睡前红酒时,它们应该也在某处温暖的角落,在暗夜的庇护下,安然进入梦乡。
07
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威廉·华兹华斯的妹妹——多萝西·华兹华斯,曾经随兄长,一起定居于英格兰北部著名湖区——格拉斯米尔,过了三年多的生活。
期间,多萝西生活单调,社交贫乏,她用笔详细记述了这三年多的生活,以及当地自然风光。这部作品就是著名的——《格拉斯米尔日记》。从她的文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宁静、幸福。
日记中有这样的文字——“我们只要看看身边,就会发现自己是幸福的。”
诚然,幸福不在别处,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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