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1日0点44分
10号过去了,大学语文考完了。其实我大概剩20分钟的时候就已经写完了,但是我还是舍不得提前交卷。因为很喜欢这个语文老师,今天还特意很认真地化了妆去考试。考前还没有什么人的时候他走过来让我签到的时候我感觉都不能呼吸了。
其实直到上周的某一个晚上,难得有一晚能摘掉耳机,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喜欢这个老师的:因为他懂的很多,也因为他懂的东西和我懂的可能重合度很高——所以我觉得他可能可以理解我。
现在觉得“理解”对我来说越来越重要了。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自己太别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因为自己从小接触的文化都比同龄人要早(通俗的说就是处在梗排泄链的顶端哈哈哈),所以在学校里总是很难找到有相同兴趣的人(即使有也不愿意和人家交流)。
回忆一下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老师吧:因为我觉得他可能会理解我(judging by what he knows from what he said)。他给我们放F/Z的动画,给我们介绍新海诚,给我们讲爱情中出现的问题,甚至会讲许多敏感话题,比如包子。也会轻描淡写地提一下二次元的话题,但是却并不像个死宅那样让人厌恶。说起自己用棒棒糖戒烟,说到自己在美国一人独居的经历:对着镜子练习演讲——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练习才能让他现在这样流利地站在讲台上给我们讲课。懂得很多专业的知识,比如哲学,文学,但都是活学活用,娓娓道来(很惭愧,学了三年的工科,我现在已经开始使用小学作文中常用的搭配和词语了,以前明明自负或者别扭到会避之不用的)。
最难的就是,明明是大家都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的心情,却只有他能用语言将其具象化。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本领。为什么看《最好的我们》会哭也是因为这个——她能那么详细地说出我的所有小心思,太久无人窥探的心思却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所看穿,这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人放声大哭了。对于这个老师也是。他总能流畅地说出许多很难用语言描述的道理,而我心里清楚这是对的,因为我感受到过,却说不出来。
所以下午考完试后,故意慢腾腾地收拾书包,故意从他旁边经过,甚至在从前门的门缝里看了他最后一眼之后,还站在教学楼门口假装玩手机,实际想等他出来看会不会能够再看最后一眼(虽然最后也没有等到)。本来想给我妈打电话接着讲晚交卷子那件事的后续的,可是电话里她好像在和别人说笑,笑了足足半分钟才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没事就挂了。后来她又打过来问我有什么事,我还是没说,甚至还发了火。其实生气的并不是她一遍遍问我什么时候去医院的事,而是发现原来她最终还是无法真正地理解我的想法——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一科考试的不公平,而是想要证明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没错:我在大一发誓大学期间绝不逃课,那我就一定不会逃课;我初中时便看不起作弊的人,只要是正式考试就一定自己完成,哪怕不会做,哪怕最后没有作弊的人分高;高中时所有老师都说一定要遵守规则,考试结束的铃响了就要立刻扔下笔,甚至连容易让人误会的动作都不要做出来, 而我直到现在大三了也还是这么做的。因为我一直都受着这样的教育,我经历了一个改变的过程才成为今天的我,所以才会对这些事这么在意,所以在看到别人把我无比看重的规则视为草芥时才会如此不忿。给她讲这个事本来也以为会得到她的支持或赞扬,我觉得她会给我说,你做的没错,这个世界上存在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公平,比如规则。但是她的态度只是,其实你也可以跟人家学学,GPA还能高一点。所以我今天在公交车上挂掉电话后就开始忍不住流眼泪:因为明白,刚刚才和一个可能会理解我的人见了(也许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而这一刻能够理解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理解很重要,尤其对于我们这种习惯了不向他人敞开心扉的人来说。对我来说,发现一个可能理解自己的人(potentially)时的心情可与发现新大陆的喜悦之情相媲美。这些年来,确实出现过一两个这样的人。可我再次悲哀地察觉到,我能够发现他们,却留不住。我认为我能看到他们内心与我相似的地方(或者说我确信他们心里存在这样的东西),可他们看不到我的心意。最后也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在共同面对一个事物A时,我不仅会联想到B,同时也确信他/她一定也和我同时联想到了事物B,也确信他/她一定也在同一时刻察觉到了我前文所述的两层想法。可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这件事对我来说无疑很重要,但我却无法确定这个事实对他/她来说是否同样重要 just like what it means to me。
综上所述,人和人之间永远无法心意相通。你希望的是他/她仅仅依靠某种冥冥中对你的理解就能猜透你的每一个想法,不经过任何一道多余的工序——因为他/她所谓的对你的理解之情会因为这一层隔阂的存在瞬间失去意义。这是 too ideal to come into existence 的东西,也正是我所有忧郁的根源所在。
人总是处于逐渐失去理解自己的人的阶段,同时和那些可能理解你的人一一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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