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周成和胡老师在教职工餐厅细细回味高中的曾经,胡老师说他感觉那些日子就像在昨天,周成说他真想回到那纯真的从前。二者也许回味的内容大体是不同的,胡老师有他教学的快乐,周成有他成长的烦恼,可有一个是一样的,那就是对逝去时光的缅怀。我们都害怕变化、惋惜变化。回味的时候恍如昨日重现,可又参考当下,我们的情绪短时间被提了上来,上升至内心一时接受不了的程度。我们因此才会一时甚至时时痛惜这种沧海桑田的变化。
周成坐在家门口垫着木板的大石头上,晒着从右上方打下来的太阳。自由的他享受着此时人魂不一体的脱离状态。
“我下去嬉一会儿。”周大爷走出大门,和周成一招呼。
还没等周大爷走出两步,“爷爷,我想回去读书了。”
“啊?”周大爷转过头,像是没有听清楚。
“我想回去读书了。”周成整片脸都被太阳暖洋洋地照着,他露出自然的微笑。
“神经病。”爷爷一招手,又走了上来,顺势坐下,“你这不是刚毕业没两年?”
“不是大学,是高中。”
“这不都是读书吗?”
“不一样,高中没烦恼。”
“小鬼头哪儿来的什么烦恼,好好活着不就行了。”老爷子只是想坐在孙子边上点个烟,所以并没有深思周成话里的意思,站起来拍拍衣服,双手搭在身后,“我去看他们打麻将。”
周成看着周大爷的背影,这过了七十的老爷子只看一点点驼背的迹象。过了前面一个房子,一转角,周大爷就不见了。“是啊,好好活着就行了,可活着就是一种烦恼啊。”周成见老爷子走远了,叹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周成拿出随笔本,在上面写下这篇日记:
农历十月廿三 天气 晴
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写日记是什么时候了,高中养成的习惯渐渐没落下去,今天不是重拾,而是一时兴起。
上了大学,日子越过越淡、人情越多越浅,是不是我们这辈子所能承载的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或者其他的什么情感,它总共就只有这么多,我们也没有办法让它改变。越有更多的人来取一瓢,分到每个人的也就越少了。
我是个懦夫,懦夫受不了城市的高压,便转身逃回到这里,回到安乐窝,做一个安乐小子。但在白鹤的这些日子里,我很开心,我这个农民的儿子总算也成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农民了。我深切感受到身体里流动的红土般淳朴的血液以及潜藏在骨子里的大地基因。
感觉村子里的冬天比城市冷多了,幸好有火炉塘、有太阳。
我沦陷在这片小天地里,社交少了很多,但难得的人情和自由又回来了。虽然每天要早起、早睡,要干那些活,我写字的手已经长出了劳动的茧,我很骄傲。我也从未感到如此的充实和满足。干活的每天都能出一身汗,甚至都懒得洗澡,热水随意冲刷一下之后倒头就睡。我也发下自己的身体较以前确实壮实多了。
我开始想回到高中,去读书还是去生活,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想回到那个状态。
那是个无忧无虑的状态,即便有些稍大的学习压力,可那也是一个目标。到了大学,有了目标,要毕业要就业,可生活却没有高中那么愉快。
高中的时候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枷锁,到了大学便会有真正的自由。可步入社会才发现,那所有的枷锁套在身上捆住手脚并告诉你只有读书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自由。
自由即在枷锁之中。
我愿回到於中去,付任何代价回到过去,我不是不满足现况,或者我就是不满足现况,但我同样珍贵过往。
古往今来,有多少文人骚客愤怒且无奈地述骂时间的无情。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认识到和兄弟朋友们的相处已经进入一个无法避免的倒计时。我明明都已经这么用心地在珍惜每一秒钟了,它不应该让我多一点感受吗?但它还是以每秒、每分的单位流走了。
我真得很想再有三年。朋友们,我很想你们,我想你们我却不敢给你们打一个电话。
下午,我看着爷爷的背影,想起那个橘子的故事。爷爷身体还一样的好。头发少没少,再白几根,都跟老爷子关系不大。
(完)
周成
戊戌年 农历十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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