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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这露天的集市大道也就没那么冷了。周大爷拍拍周成的肩膀,往里头一指,示意自己去上厕所。周成点了点头,周大爷起身就走开了。
“周成!”周成刚刚进入一种空白的状态,眼前就跳出来一个身影。“你回来了!”
“何,何豆豆?”周成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戴着圆框的眼镜,头发散在身后,穿着一件米色的毛呢大衣,又围了一块手工的大红色围巾,显得十分灿烂。“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放假嘛,我陪我外婆来逛逛。”
“这样,这样。咦,你外婆呢?”
“在后面。”
“你呢?我早就听说你回来了。”
“这不体验生活嘛,我陪我爷爷。”周成笑着挠了挠头。
“阿成,这你同学啊。”周大爷走了过来。
“爷爷好!”
“你好,你好。”周大爷一时间好像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坐下,弄得周成也站了起来。
“外婆,这里,这里。”女子回头喊了一句,“我刚才就看见你们了,我拉不动我外婆就先跑过来了。”
“外婆,周成,你见过的。”
“外婆好。”
“死丫头。”外婆拉了一下何豆豆,随后笑着对周成说,“你好,你好。”
“我买点笋。”外婆上前走到周大爷面前,指着地上的笋。
“大的小的都差不多价格,来几斤?”
“10斤吧,我们家这两天人多。”
“过两天就是外公生日了!”何豆豆站在外婆身后,对着周成像小孩子般说话。外婆见何豆豆口无遮拦,又是一瞪。但俏皮的何豆豆马上就对着周成吐了舌头。
周大爷拿起称给外婆一看:“大小加起来刚好10斤,既然家里老伴生日,就都便宜卖了,反正也是最后一点。一共收你100了!”
“那就谢谢了啊。”外婆笑着从袋里拿出小荷包,准备付钱。
“阿成,把那袋小笋拿来。”
“哎,好!”周成走到三轮车后面,往里一摸,拿出一袋包好的小笋,细细长长的小笋是最鲜美的。
“拿着拿着,大家都是同学。”周大爷想把小笋塞到外婆的帆布包里。
“这怎么好意思呢。”外婆马上就把小笋推就了回去。但被何豆豆给接住了。
“谢谢爷爷。”
“谢什么。”周大爷对着外婆说,“我们家就我们爷孙俩,吃不完的,这个和腊肉一煮,连盐都不用放,别提有多香了!”
这里面是完全不存在什么利益的,小镇农村的人在这一点上都形成了一种淳朴的习惯,要一定要说有,那也是一点面子带着一点心意。
“走了,周成。爷爷再见。”
“嗯。再见再见。”
“收摊、收摊。走了,老吴。”
“哎。”吴大爷也打上了盹,“你们走吧,我再等会儿。”
今天是完全不一样一天,周成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两个认识的人,他怀着的情绪有点莫名的开心,又有点不知所措。他很坦然的面对别人眼中的自己,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在边上停了车。
“爷爷,我要不回学校看看吧。”周成说。
“高中里咯。”
“嗯。”
“那你去吧,那你要不要回来吃午饭的。顺路去你大姑母家看看。”
“再说吧。”这时候周成已经走到了斑马线口,对着周大爷一摆手。
这种突然的想法不是无中生有的。周成早就想回高中母校看看了,回学校是一定要看老师的吗?不知道。也许他是去寻找什么、缅怀什么、又期待发现什么吧,我们和他不总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吗。
高中的时候,他借住在镇上的亲戚家,这样省去了住校的费用,也省去了来回的车费。高中啊高中,青葱岁月说的就是你这三年吧,曾经有人说,青春=高中+大学,但周成不觉得是这样,或者是他理解错了。大学的时候,他没有高中那么快乐了,他主动地缩小了自己的交友范围,不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也只顾好自己的事情。高中里的他是多么情绪高涨啊,在台上表演,在学校放光,他甚至还受损友们的起哄而站到食堂上唱歌。大学,他有快乐,也有朋友,但更多的是压迫。他曾经在大学的日记里写道:我还没接触这个社会我就已经开始惧怕这个社会了,那些我臆想出来的未来正悄悄压迫我的呼吸。可能,导致他辞职的种子在这里就已经被无声有形地埋下了……
镇上穿插的九宫格般的小路长得大都一样,一样的落着最后几片叶的法国梧桐;一样的被盘根错节的电线缠绕的贴着小广告的电线杆;一样的居民楼;一样的晒在外面的衣被;一样的小镇,从未变过。只是那个少年大了许多,生活的洪流早已迫不及待地在他身上冲刷出痕迹,精瘦的他也没有再穿那套好看的高中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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