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了一下朋友圈,发现你已经没有消息了。最后还是那句话,我有分寸。
算起来跟你认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刚进大学的你是个爱冒头的神经病,名声不好,朋友挺多,活跃于各种社团学生会;我高考失利至今情绪低落,小大人的我默默的上课吃饭睡觉。似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后来竟然成了好朋友。
刚进大学那阵,我基本不说话。刚从南方到北方,语音不同,而且我又慢热,不喜欢主动找人扎堆,所以军训没朋友。第一次进图书馆还要培训,简直百般不情愿的和各路陌生人坐在一起,管理员操着一口能把舌头吐出来的北方腔调,各种口头警告。大家挺不爽的,到最后有个提问环节,像我们这种不愿惹事的系一般都会这样默默的让它过去。规划吃饭洗澡路线中,有个寸头站起来问:“老师,我想问问哈,代书板都被用完了,我咋用嘛,那我不用你又要罚款,这咋弄呢?我去抢啊?”此话一出,寸头旁边的男生全部在起哄,撺掇老师。气氛忽然活跃起来。恨死那大舌头拖着后鼻音的寸头,这下走不成了。老师觉得场面有点失控,严肃的问:“你们班谁是班长啊?出来维持一下纪律。”男生们笑得更欢了,寸头在一片笑声中站起来假装弱弱的举手,“老师,是我。”这戏剧性颠覆性的结果顿时全场爆笑,我看见寸头还略委屈略无辜的朝女生这边瞅,我就受不了要翻白眼了。这种无聊的故意吸引人注意的方式还能再幼稚一点吗。这个人太浮夸。
学生会招新,我是不愿意去的,但是学长已经自作主张的帮我报名了,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一如既往的看见以寸头为中心的一群地理班的男生,爱起哄爱夸张。其实这种行为无疑就是大猩猩发情扎堆制造噪音吸引母猩猩,不知道是我情商太高还是我们系女生都太傻,竟然也照单全收,尤其是学生会的女生,还相互调戏相应附和,以此事为例看不惯学生会的做派。我应聘的是宣传部,当时写了一幅小楷,刚一打开,全场掌声就起来了,宣传社就要定我了,可惜双向选择,当场姐就下台走了。那时还冒拽的,路过门口时,听到寸头帮派大舌头的说:“这婆娘咋这么歪呢。”听不懂北方调调,更听不懂地道的北方话,反正不是好话,我回瞪了一眼,你说什么姐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姐不受这套。
后来这二货搞出了一件事,闻名全校了。他喜欢上了隔壁班的蛇精病,暧昧了一段时间就被甩了,这货酝酿了一星期,竟然离校出走了,还写了封告别信发到了空间上,靠,转疯了,这下姐也不淡定了,也去点击了,里面的话恶心得死人哦……“你生日那天,我在食堂面前那条路的树上挂满了灯笼,祝你生日快乐,你看见了吗?”姐天天吃食堂,怎么没看见过,而且蛇精病怎么会屈尊吃食堂,二货……“你说过希望二十五岁的时候就找一个人嫁了,二十五岁,岁月静好。我希望能在你二十五的时候站在你身边,陪你看岁月静好。”靠,文艺女青年和文艺男青年嚯,站在她身边,你就去排队也轮不上。该怎么说呢,这明明是一个绿茶婊的标志性的话,让你听到感觉是你,让他听到感觉是他,让每一个男的听到都以为是他自己,代入感这么强他怎么就出不来了。当晚据说地理班的人全部出动了,满城的找这二货,地理班这群热血澎湃的男人终于在火车站把他拽回来了。听说场面还挺感人挺轰动的。听说……后来问起这事的时候,我难掩鄙夷之情,他回了我一句:“这也是人生中的一种经历。”说起他做过的傻事,他总会这么回这样一句话。现在想来,这句话颇有深意,你的人生这么短,却有过那么多不正常的经历,也不枉走过这么一趟,是不是,兄弟。
大二的时候,校运会,这货创意指导,有一段项羽和刘邦舞剑的表演。他找的人不靠谱,不会耍剑又怕苦不要学,只会耍贱。钟裸临时救场就去指导他,还亲自上场,然后他们熟了,我们也熟了。我们仨成了最好的朋友。去他家吃饭,我还特高冷,一人一片西瓜,最后还有一片,他问,你们谁还要吃?我犹豫了一下没敢说,他吃着西瓜感觉气氛不对,我那个恨的眼神啊……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怎么吃的西瓜,我就是怎么吃的他。略夸张。但是我真的是很爱吃西瓜,他马上就出去买了一个西瓜,给我毫不客气美美的吃光了。后来他偷偷跟钟裸说,淇淇已经从天上掉到地上了。我问什么意思,钟裸说:“他以前觉得你是不食人间烟火仙女般的人物,高不可攀,现在已经变成好吃西瓜的凡人啦。”心里五味杂陈,有点懊恼自毁形象。不过,话说回来,西瓜真的让人把持不住。
大三,我们仨暑假的时候留在学校考研,租了南门的一间房,天天呆在一起,我在图书馆看书你们总是去踢足球,这二货还是足球队队长,总不时踢乌龙球的队长。我说你们没前途还要踢球,不要找工作不要考公务员不要考研啦!他总是一副装深沉的后鼻音:“什么是前途,看得到的都不是前途,像你说的,找工作、考公务员、考研,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前途,每个人都会想到,每个人的前途。而我踢球,这是我的理想和爱好,这是我看不见的前途,你都不知道我对它有多热爱。”工科男文科心,理想主义幻想狂。
大四那会,我忙着实习的时候他去泰国玩了一圈,跟我说,泰国到处都是美女,人妖。一回来就嫌弃死我啦,感觉根本就入不了眼。快要毕业的那个月,我们仨赶着不同的送别会,送别饭,主题都一样——别。离别在即,我天天忙着处理我的杂物,他忽然要找我去爬山,还列出了十条毕业前要做的事情:上一次晚自习、上一次课、上一次操、踢一场足球、给学生再上一次课、去图书馆看一天书、爬连成山、淋一次雨、去一次汉江、向心爱的人表白。其他就算了,向心爱的人表白,这个奇葩又有喜欢的人了,又要表白了。而且对象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请问,为什么班长都喜欢学习委员呢?
在一个有太阳的阴天,我们去爬了连城山,要爬过五个山头才到主峰,据说上面有个关帝庙。山脚都是低草,没有树,没有太阳,我感觉紫外线快要把我辐射死了,就像待在微波炉里面还要各种核磁共振,一入山林,里面全部是密不透风的深山老树,路上还有各种野蜂围着你,逼你捂着脸往更深的山里钻。一阵有雨一阵晴,爬上第三个山峰的时候看见了几个破落的小庙,远远看去,山环雾绕,仙气十足。外面有几个砍柴种菜的和尚,穿着姜黄的长袍和黑布鞋,头上青茬茬的新头发冒出来了。小庙破败的光景和露天小院长高的野草,废柴,随意堆砌的木头,搭在井边的姜黄的袍子,火柴架起的炒锅,都给了我们一种强烈的信仰,玩闹的心情顿时静了下来,到里面的功德箱塞了一些钱,这个人迹罕至的小院上,挂着僧人自己摘抄的法华经,旁边掉了色的红纸上,写着汶川地震后出资建庙的施主的名字。庙前的掉漆的大柱子留下一条条红黑的印子,门前对着一些碗,盛着讨好的米。僧人并不看我们,来去不关事。我们怀着有点沉重的心继续登山。越深处雾就越大,累到没有力气的时候大家就一起唱歌,歌声回荡在山林间又被山雾吞噬。后来到了关帝庙,发现那是个比小庙大三倍的院子,里面住着人,正厅里面落着佛,旁边两个小院就住着人,这户人家不常出山,就照看着庙里,也就在这过生活。冬天的山上更冷,气温一下骤降,看庙的老人打了一盆水在院中洗头,家养的狗团着尾巴坐在我们旁边,我们就坐在一条木凳那里休息。难得庙里还保持着香火不断续,气味还是佛堂的香烛味。庙是用石头砌的,他坐在庙前面的石头边上吊着脚,打电话向学习委员表白,果断被拒绝,结果意料之中。心情自然没有被影响到,反而因为对他的嬉笑调解不少,我们仨手牵手摇摇晃晃的大喊着“我们毕业啦!”感觉自己就是那些年的人在致青春。这段视频保留至今,我仍然记得当时眼里看见的东西,到处都是雾气,看庙人洗头升起的热气,庙里面飘散的香烛气,俯瞰山林里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我们眼中升腾起的浓重的雾气。你说真好,一下子完成了三个愿望。
走的那天,说好不要来送了,你还是过来了。路上气氛假装活跃的在火车站门口合了影,说以后还要经常联系,经常去你家吃饭,请你也来南方看看,到我的家乡看看。快进站了,你没忍住眼泪,紧紧抱着钟裸哭得不成样子,说:“兄弟,保重。”送行的一群人便都哭了。一米八的汉子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流着离别时伤心的眼泪,顾不上平日间的大男人的面子,顾不上旁人的眼神。没错,北方汉子。
大学的分别就是人生的分别,青春的尾巴抓不住,陪伴的人只能永远的在记忆里追念,他们可能十几年才出现,可能永远也不出现了。你就是永远在记忆里追念的人。最近看到一篇文章说的是老了的十个症状,我感觉我真的开始老了。你也许会说是心理作用自己往自己身上套呢,可是兄弟你看。第一条:身边的同龄人逐渐的逝去。不是离去,而是逝去,我能说你是早逝吗,好让我显得年轻些;第二条:常常想念过去的事和人。我每次睡觉前脑里总会闪现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大学的日子,不管是是明媚的灿烂的还是昏暗的寒冷的每一天的天气都深感体味如临其中,你们的音容相貌历历在目,有时夜里醒来也会想到过去的事情,就在眼前,好像天一亮就要上操啦,拿课本上课啦,抢饭啦。大学做过的事情走马灯一样全部转过一遍。你说我是真的老了吗?我只是偶尔想起来,也不是常常啦。不要再跟我解释5针一束还是3针一束,我只想请问你,为何你的青春不朽我们却开始变老了?
当我工作很累的时候,我想到你,我想着我要坚持下去我要认真负责;当我看到外出旅游的时候,我想到你,我想着我要好好看风景好好拍照好好玩;当我比赛时,我想到你,我想着我要尽力要努力。现在的我,做一件事,只要想到你,我就要好好的做,我想着要把你没做的事帮你做了,没玩的帮你玩了,没看的风景帮你看了,没活的帮你全活的好好的。现在的我,背负起另一个人的人生在生活,你知道此时我在听着一首歌:“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也只能是勉为其难;我知道,吹过的牛皮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让我困在城市里,纪念你。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你一样回不来,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很多的遗憾,所以,你好,再见。”
你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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