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原人智力低下,每遇天灾,唯能惊恐躲避。自开始熟食,思维能力提升,才有自我意识。为安抚脆弱心灵,给予彷徨无依的人类以信心与希望,每一种文明都创造了神话。这些神话经代代转述,逐渐成为信仰,也随之产生了哲学与宗教。
最初的信仰是朴素的,大概是属于自然神与部落神的崇拜;如印欧文化崇奉的多神,还有华夏文明奉祭的先祖。诸神在世界中存在,神话描述着诸神关系与对人间的影响。如此使得部落团结,生产力提升。随着社会发展,形上学出现,律法神(死后审判)与位格神(天、道、梵、一神)接踵而生。
雅利安人从中亚进入印度西北,将拜火的信仰习惯(太阳神、火神、卍字图腾)也一并带入。为了统治需要与特权维护,他们借助宗教,不断造神,鼓励祭祀,设计种姓制度,使得殖民统治逐渐稳固。此后的印度民族再也离不开祭祀习惯,将社会矛盾成功转嫁于后世寄托。
婆罗门认为,最高神格之大梵天是第一因,每一种姓都代表了大梵的意愿(团结),但唯有最高级的种姓才有神权代理人资格(特权)。由血统保障阶级的永固性,拥有特权的婆罗门(神职教权)种姓,独具学习吠陀、教授吠陀、为自己祭祀、为他人祭祀、布施、受施之权能。
其他阶级或只能自祈(政军刹帝利),或须由他人助祈(自由民吠舍),甚或连“行贿”的资格都没有(一生族首陀罗)。此外,婆罗门之特权还表现在经济与司法上;婆罗门是免税的,甚至可以逃避法律责任。
由种姓制度所支持的人权不平等,再到神权宗教所支持的政治不平等,宗教文化权乃至政治经济权,全被“黄金”贵族阶级垄断,社会中开始弥漫起反垄断的沙门主义思潮。这股思潮直接针对神权权威,提出人本,认为只有通过自我提升才能导致解脱。
有一些非婆罗门血统的人,抛弃社会物质生产之义务,专为精神建设服务。终其一生努力修行与思考,这就是东方沙门主义。被黑暗笼罩的人们有了一线希望,抛弃先天血统的藩篱,认为出生不能决定高贵,智慧才是唯一标准。
沙门继承了轮回说,但发展出业报说,认为世间与神权并不可靠。沙门或许不否认神,但人类的一切自作自受,与神无关(无须祭祀)。既然一切都是自作的后果,何必寄希望于未知;要从“苦”中出离,唯有在业报上做足文章,以此反对绝对神权。
他们身体力行,强调人人平等,谁都可以通过修行自我提升。或者以为业报有尽,故无须努力于修行,只放纵乐行就好;或者以为业报可提前报尽,故今生宜用苦行,为未来的生活偿罪。如此种种,无不建立在各自对世界观的解说之上。每个号称自己已经得到答案的人各自传道,是那个时代的特点。这种风潮成为佛教之母,孕育了觉悟的道路。
一切宗教,都有伦理教化的目的与作用;善恶因果实现机制的问题,任何宗教都不能回避。一般神教都会设定一个主宰,这个主宰者掌管着世间的一切。人类幸福与否,完全取决于神的意志,这种世界观也是婆罗门教的基础。一神教的因果,仅在一期中实现,唯一一次机会,决定永恒(因信得永生果)。
印度教中关于“梵天梦境”的阐述,认为一切都是大梵的作用;以供养奉献与自我努力为因,最终实现“梵我合一”为果。我国传统文化对于因果的理解,偏重于三世,因果由神灵的主观意志干预,所以要常与神灵交好,以期得到垂青与照顾。
这都未免有些消极,而且谈得偏激,讲的全是命理,这便容易导入迷信。因为人们会寄希望于神迹,这完全与佛法的“因果说”无关。佛法中的因果说,与一般神教的区别,在于神是否超脱业缘之外,神能否主宰人类命运。(神迹的地位)
佛教对于世间的一切,解说为缘起,即都是业因互相作用的结果,并不存在主宰者。五蕴十八界,聚集一起成为人们理解(经验)的“世间”,若打散开来检视,分门别类辨识清楚,无非五蕴(心、色二法),并没有一个“我”(阿特曼)的实体存在,这就直接导致了“梵我合一”说的破产。
佛教是属于沙门主义阵营的,汲取并扬弃了“诸大积集”、“业报轮回”、“经验虚实”等义,对抗婆罗门教的“灵魂不灭”、“祭祀至上”、“绝对教权”等说。佛陀的性格是一贯中庸的,远离两种极端,在没有永恒安乐的轮回(经验世界)中找到出路(出局)。
佛陀做到了,他是第一个做到的人。无论是否有造物主设计,不关心“创世”与“虚实”的问题。强调业报轮回,未来之业取决于过往与如今的行为,以此提出人要适当安排好生活与言行(伦理)。发现缘起无我的真相,脱颖而出,成为那个时代唯一永续彻底解决问题的先行者。
佛教世界观是特殊的,是唯一一个抱持众生平等观念的宗教。所有生态无论转去天道亦或转去地狱,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在各种状态中轮转,常常久久,无始无终,一切取决于自作自受的业。在这般平等的立场上,反凸现出人的优越特质;只有人,才能实践解脱之法。
佛是人成的,人是六道中最重要的存在——不过乐、不过苦,烦恼与智慧、感性与理性大概持平,所以几乎所有的解脱者,都在人间实现。(除三果在净居天。)在遥远的将来,有一位弥勒佛,他与释迦牟尼一样,同样会在人间成正等觉。
佛教不重神迹,对人格非常尊重。佛教认同存在类人格神,但是人的永续幸福不能由神赐予。佛法可贵,在于从业海中解脱出来,并不依赖神灵、神变、神通、神迹。佛陀教导的佛法完全不碰触形上学,方法与手段也绝非天启,纯是修学过程中的经验总结。
宗教的特殊性,使得神秘主义多有市场。不过,宗教是途径,神话是安慰,信仰是本怀。信仰的目的是为更好得生活,必须回归人性。理性与感性合作,鼓励与安慰并用,要避免舍本逐末,忽略现实。如果忘失本怀,放弃今生,那就本末倒置了。
佛是人格导师,不过在他死后,世人在无限怀念的驱动下,不断将佛神格化,这恐怕是有所违越的。(有流于梵化、神化、民间化的倾向。)后来的弟子们,使佛法神秘(神话)化,与外道学说互渗影响,甚至把佛陀也看作为神格,这是宗教情绪的造神,却不是佛法本怀了。佛教一旦形上化、神秘化,即被印度教找到突破口,直接将佛教“收编”,造成佛教在印度始终处于劣势的地位,直至被完全吞噬。
佛陀在菩提树下,运用禅定能力,看清轮回的真相;深觉一切皆苦,恒常流转,毫无出头希望,于是导向寻求彻底出离之还灭。佛教打破了神权的绝对权威性,提倡个人努力,这无疑是积极的。
四圣谛中的“灭”,即熄灭、涅槃。从无明下手,打破“集”的锁链,身心不再纠结与缠缚,回归理性;在内心深处的具体表现,即是灭除了“爱”。这个爱不是简单理解的情爱,而是指对一切的执着。由于智慧的开发,破除无明,使得再无爱染,不被缠缚,得免诸苦,贪嗔痴三毒烦恼一熄永熄,彻底解脱。
形象表述,即是出局——逃出轮回法则的局。分四个阶段,分别断除身见结、戒盗结、疑结、贪欲结、瞋恚结;色爱、无色爱、无明、慢、掉这十种“使结”。
通过修行,彻见真谛,对于佛法真理再无怀疑,得四种净信。须陀洹初果断除身见、疑及戒禁取见(戒盗);斯陀含二果将感官欲望及瞋恨减轻,薄贪嗔痴,当他下次再来人间就会得到解脱;阿那含三果断除感官欲望及瞋恨,彻底永断身见结、戒盗结、疑结、贪欲结、瞋恚结,且不用再来人间,下一世在天上即得解脱。
最高级的解脱果位是阿罗汉,断除剩余五种更高层、更细微的结(五上分结):色界欲、无色界欲、骄慢、掉举和无明。一断永断,不受后有,为最上果,究竟解脱。佛陀明确自己与诸阿罗汉全都证达永断生灭之彻底解脱,即是有、无余依涅槃。
证得阿罗汉果位,由于还有色身,故称“有余依”;等色身都死亡,就是“无余依涅槃”。后出的大乘扩充了涅槃的定义,即不生不灭不受诸苦的状态,提出“实相”与“无住”,为因应后续教理(三身四土)的需要。
一般大众接触宗教,无非是为了具体或抽象的依托。佛教自然有这一功能,但佛教的内核与本怀,却是使人心灵强大与富足,让人独立、自由与完善。好比拐杖与医药,目的是丢掉,而不是粘执。佛教指出人生宇宙的真相,人们只有立足现实,脚踏实地,才能成功进取幸福。
真相是什么?苦。许多人误会佛教,认为消极且一切都为死亡服务,这其实是误会。作为四谛之首,佛教确实讲苦,不过这并不针对生活态度,导人厌世。生命无所谓苦乐,生命是一种自然状态。如同我们吃饭睡觉,都是正常的生命行为,只有过度的执念与无意义的期望才会导致苦。佛教是重视面对现实问题的,由于理解不深,大家以为佛教放弃今生,这是严重违背佛教本怀的。
一切宗教都有临终关怀的社会功能,使得未曾了解掌握信仰技巧的人,不至于慌乱、紧张与害怕。佛教中有部分关于死后超脱的说法,但那并非本怀。如同课堂上,老师安慰学生:大家很辛苦,再坚持一下,升学以后就轻松了。关键还是要在当下的课业上,继续努力。
一般说“苦”有多种细分,从两种、八种、乃至百八种苦,无非现实与心态两个方面。老、病、死之三种身苦,与贪、嗔、痴之三种心苦,合为根本“身心之苦”。归结到底还是一个原因:事与愿违。趋吉避凶是人类天性,这也是一切烦恼的症结所在。
谈到四谛,离不开(龙树总结的)“三法印”:一切有为法无常、一切法无我、涅槃寂静。用以标明佛法与非佛法的关键分岭,也是佛教独特于一切外法的根本。无常,谓世间一切诸法,包括物质性法、非物质性法,生灭迁流,刹那不住。一般常人理解的“无常”很局限,而且推理因素居多。佛教说无常,是运用禅定能力去现观,对于事实直接体察。
无我,辨识心、色一切诸法,并没有一个常一主宰的“自我”(灵魂)存在。一切诸法五蕴和合,相互依存、缘起,没有永恒实体存在,无能不灭,绝无主宰者。当人们能够彻见真理,证达真相,就能涅槃寂静、不受后有——这是人世间(三界内),唯一的永久安稳。
佛教“三法印”,源于对客观现实的体认。宇宙的自然规律、客观法则,就是有生有灭,不断变易。有年轻、有年长、有健康、有病患,这是正常的,不以个人主观意志为转移。佛教说苦,在于指出真相,而人们往往习惯于回避与忽视。因为主观上抗拒,客观上知道并不能如愿,就会内心苦闷。
负面情绪会导致苦,亲友离别会导致苦,敌人仇恨会导致苦,事与愿违会导致苦,总结而言无非与自己的期望有落差。所以佛教并不消极,只是希望人们从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迷梦中觉醒来。痛苦源于不愿面对现实真相的挣扎,当我们接受现实,抛弃情绪,回归理智,便能远离烦恼。
这就是佛教中,关于一般经验中“苦”的说法。若能彻底贯彻,即能避免许多负面情绪。不过这只能保障今生,却顾不了来世。一般唯物论者以为并没有来世,这也不必去辩,且先过好当下,这也不错。
佛教说离苦,还说快乐的局限性,目的是要令人面对真相与现实,避免被短暂的假相所迷惑。佛教反对穷凶极欲,更反对无意义的苦行,离开了正确的道路,一切都是不理智的行为。
在原始佛教而言,分析“苦”,不过是一种情绪。如果可以控制,就能不为所动。比如在医院里吃苦,目的是将来的健康,这样的苦不会引起烦恼,人们甘于接受。面对现实,知道一切正常,也就不会生起烦恼。
佛教中关于“苦”的深层次内涵的解说,包含在佛陀的实践经验中。众生根深蒂固有一个“我”的概念,引起对一切执取的习气,这才是所有不如意的根本。希望拒绝不喜欢的东西,希望留住已经得到的东西,希望能够主宰一切。显意识的苦恼,通过“八苦”的理解得以解决;潜意识中的“我见”习气才是轮回根本,这就须要增进佛教修行以彻底解决。
四谛之二:集,乃苦因。就字面意义而言,集为“聚合”,名、色二法依各种因缘聚合。佛教对于一切存在,规类为物质性与非物质性两类,所谓色与名(心)。佛教对于色的解释是质碍,用印度传统的宗教习惯说,四大:地水火风为基本因素。(对沙门积聚说的扬弃。)
又在“五蕴”说中,将心法分述成四:受想行识。受为直接感受(偏重感觉),想为概念感知(偏重认识),行为动机意向,识为识知了别。佛教这样的细说,目的是为了分析与观察的方便,服务于“三法印”,以成立四谛。
佛教将苦的根本原因,归结于无明无智,并详细阐述了十二缘起义,用推导手段揭示出有情身心流转之过程。由于无明、执着、贪欲,导致错误的判断与行为,因惑造业,感生苦果,相互循环,成为枷锁。所以佛教强调,要用禅定这一特殊能力,来辨别(疾速的)流转过程,以期打断轮回,这一循环无尽的锁链。
我见习气(无明)是轮回生死、永无出期的根本,所以“十二缘起”立“无明”为首。行缘识,即业力的作用会导致识生作用。识缘名色,有了了别便有名色能所。因为名色,便有六处,也即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六根触六尘,产生觉受,再加上我执习气的影响,生起爱染,直接导致执着,这就再难挽回,以至于生老病死。这是佛教关于有情身心的解说,可以解释为生命的轮回,也可以解释为因果业报的内在过程。
为了避免苦所导致的烦恼,除了分析,还可以观空。后出佛教多用这类方法,并不急着出离,有计划得保留一点“惑”(可控范围),目的是留在世间,帮助他人。因为苦,所以出离,临到要证涅槃了,则用慈悲心菩提心来牵制。龙树菩萨用“箭箭相抵”之喻,很好得形容了这种临界张力的状态。
长久在红尘中轮转,受苦是难免的,所以要用观空手段,作心理建设。所谓转念即是转境,以此缓解压力,目的是继续坚持。一般说原始佛教讲离欲,大乘佛教利用欲,这是人性所在,抓住人性才能帮助服务于人。人间苦多乐少,必要善作面对,或者舍离,或者留惑,底线是不能因他生恼(自法衰),“圣性无不通,顺逆皆方便。”若能以苦为工具,那才是行在正道。
有了方向与希望,自然要有所行动。从来没有救世主,也没有人能够改变业因果报,只有自己努力,才是将来的主人。从烦恼到解脱,从无明到智慧,这是一个严肃的验证过程,来不得半点玩笑。须要理性,尤其在专业的修行过程中,容不得半点侥幸,这是须要注意的。
感性为鼓励,可以是动力之一;理性是态度,必要严谨和踏实。如同开车在路上,想起目的地的风景,这会鼓舞人心、安慰疲惫,但开车还是要注意安全,否则就会发生危险。
“道”为四谛之一,为佛教中导致灭苦的途径与行法。在佛陀时代,各种有关修行的学说特别多,但是良莠不齐,有的还很成问题。或过于严苛,残害身体却毫无益处,(未曾彻见业力作用的本质,以为受苦与受乐是可以等价换取的。)又或放纵享乐,不认为欲恼有不良影响力。
佛陀在悟道时,证达“三明”:宿命智证明、生死智证明、漏尽智证明。前两者是彻见自己和众生,长劫生死轮回的真实,完全证知“业行”、“因缘”和“果报”;后者则是证得灭尽(烦恼)后的独特智慧。对于轮回与业报的事实彻底明了,于是提出完全对应与实用的中道法,即不要求极端的务实手段。
佛对先贤的种种教说予以鉴别,去麸存精,整理成“八正道”。在鹿野苑第一次说法时,就已经有如此的宣说,可谓是贯彻一切佛教的根本。包括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
正见,即确立正确的方向与观念。当要接受如法教授,摒弃以往错误信念,回归正统。这是一切成就的基础,若没有正确方向,任何努力都是白费。正如初果须陀还,成就不坏净信,绝无路线疑惑的问题,故再无退法。路线正确是抵达终点的必要条件,所以一切正道皆以正见为根本。
正命,人在社会中存在,必要获得生活资源,这当然须要一些手段。要依据身份,做适当的谋生工作;避免用不善手段去赚钱,这也是帮助顺缘的增加。在传统的信仰习惯中,谈到钱似乎就与“鄙俗”联结,这是一种惯性的误会。佛教并不反对资粮,而是反对无明。
佛教讲“因缘福德”,资粮保障是福,持戒修善是德。若不修善,资粮会成为负担;若无资粮,修善将无法为继。所谓仓中有粮心中不慌,修行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如果空着肚子,不可能长期坚持。要有好的外缘,这就是持戒功德。
在佛陀时代,弟子们人人有修行,人人能持戒,感得世人敬仰,纷纷自觉供养。出家人无须自备饮食,每日行乞,专务修行,这是多么好的合作与良性循环。有了外护保障,得以进行佛教内学的开展:皈依三宝以确定正知正见,受持戒律以提供内在资粮,精进禅观以趋向解脱涅槃。
在八正道中,有关戒律的部分,开为身、语、意三:正思维、正语、正业。如理作意,正确的意向与意图,规范言思行,尽可能避免导致黑业的一切行为。用正当和善的语言、行为、思维,对己对人,这会导致将来违缘的减少。
佛陀圣教之修行部分,以戒、定、慧三学为核心,三者不可偏废,不可或缺,不能轻视任意一个环节。无论忽略任何一点,其他都不能圆满,所以三者并称为修行核心。正如佛法基本原理之三法印四圣谛,环环相扣,组成一个整体,不可或缺任一一环。
正精进,即努力有度。佛陀反对过于严苛的无意义的苦行。凡努力都要用在刀刃上(正道),否则即便再努力都不算是正精进。
正念,即如法作念力培养,正确忆念及观想,能够为戒律持守作思想保障,当然也是为达到禅定做好铺陈。禅定技巧中有十随念,禅观过程中有四念处,这都强调了正念对于佛教修行的重要性。
正定,大部分有关禅定的学说在佛陀成道之前就已存在,有些外道派别认为无色界禅定状态就是解脱,这种观点被佛陀否定。所谓正定,并非佛教别有一种禅定,只是对前人经验扬弃改造,用更为合理的技术手段达到地定,然后能够安住而不染执。定学是基础,若无禅定,一切出世成就都无法建立。
印度传统定学是一种专业技术,佛教借用来辅助慧观。一般将禅定二字合用,实际大有不同。后出的佛教,扩充了定学的内涵,此处姑且不论,仅说印度基础佛教之定学。由于是一种技术,依据一定的方法,必须经常反复练习,故谓“业处”。
禅定有四个阶位,技巧有四十种方便。根据个人的习气与因缘,选择一种方法,循序努力降服贪、嗔、昏沉、掉举、疑,建立寻、伺、喜、乐、舍五支。得到地定,然后逐渐舍弃寻伺喜乐,达到唯有舍与止的四禅地。
再往上阶,即进入心法核心——所谓无色界状态的空无边处、识无边处、无所有处、非想非非想处。这是禅定的顶峰,也是一切世间有的顶点、凡人所能努力达到的至高点。佛陀说这仍不可靠,因为仍是有为,要得彻底解脱,必要结合慧学。
禅定技巧,大乘经典很少说到(可能因为是基础,所以被省略),到中国后反为人们所轻,甚至与道家方法混淆。所以中国佛教的禅定,更倾向于“见”,而不在定。定(业处)是一门专业技术,参考十使结,即可知为何三果以前都须往天道轮回,唯独四果不需,可见禅定之于解脱的重要性。
八正道没有严格要求的先后次第。客观而言,必要先学习,然后树立正见,正见会导致行道的正确性;选择一种正命的生活,使自己三业清净,这是戒学;努力于禅定和智慧的开发即是正精进、正念、正定,回归到正见的亲身证得,再无疑退。所以八正道是整体,也是佛教戒定慧学,最明确与具体的表述。
佛陀在临终前,将自己教法系统整理,完整表述为“三十七道品”:为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分、八正道;通过这些方法,可以导致四禅、四向、四果,这些内容摄尽一切戒定慧三学。
后出的佛教,对于修行方法总结,用了另一种表述方式:波罗蜜。一般说法是六波罗蜜或者十波罗蜜。波罗蜜译作“到彼岸”、“度”,自生死迷界之此岸至涅槃解脱之彼岸。六度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此中,智度谓圆满智慧,系超越人类思维之无分别智,也是其他五度的根本。另有十波罗蜜,即再加上方便、愿、力、若那(智),称为十胜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