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的交友观很简单:人人都可以做朋友。
直到2013年,初中同学聚会后,我花了近两年的时间,做出了这个决定,把她从我的微信通讯录里删除了。
我学过心理学,事情发生后,我不得不多次地回顾我和她自童年开始的一些往事。
1.我和她是小学三年级分到一个班的。她家离我家很近,我每天习惯了去她家约她一起上学。其实,学校离我们两家也就走路10分钟左右的距离。
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去找她玩儿,她家的一切对我都很新奇。和睦的四代同堂,浓重的农村方言,破旧的居住环境........
她不仅学习好,而且人也长得漂亮。
有一次我去她家叫她上学,她在阁楼上换衣服,我在等她的时候,看见桌上有她的作文本。我翻开来看了一下:妈妈刚离开我的时候我总是不记得,每天放学回家后,还是习惯性的叫“妈妈我回来了”,每次喊完几声后,我才会记起妈妈已经不在了.......
看到她写的这段文字后,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想要保护她和跟她做一辈子好朋友的愿望。
所以,从小学到初中都是我追着她玩。
她和她家人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那时候,我傻乎乎的,只把这句话当顺口溜听来着,压根没觉着他们是在“羡慕”我有个当公务员的爸爸。
我一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会去她家玩儿,因为我不喜欢自己家的气氛。
我记得跟她提起过,我弟弟在家很得宠,所以,一旦我俩闹别扭,吃亏的人只会是我。她只是听着,从来没觉得我有受委屈。
高中后我们分开了,我去了另一家中学,再接着,我家也搬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和她之间的连接,我永远是那个主动的人,在寒暑假的时候,我会去她家找她。
2.后来我去了银行上班,有一天她跑来单位找我借1000块钱,我二话没说从存折里取给了她。两年后的一天,她说她要还钱给我,但是她得分期还。我说没问题。
第一次她来还钱的时候,我在储蓄柜台上班,跟我搭档的同事,听说是我的好朋友来分期还钱,就说你最好每次都记一下,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我肯定是不会听我同事的话了。
同事跟我年纪相仿,都是20出头的年纪。但她平时有记账的习惯,就是那种把自己日常开销记得一清二楚,特会过日子的人。她也不嫌麻烦,主动把我好朋友还钱的日期和钱数都记在了她的小本儿上。
九十年代中期,我也有了BP机。有一天,她呼我,在电话里问我她一共还了多少钱给我,我说1000块。她说,我有没有多拿200块?我在电话那头还没缓过神来,她赶紧补了一句“我爸说了,人家静如不会做这种事的!”放下电话,我也没生气,只是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好在,恋爱的季节,姑娘的日子多半是彩色的。我们那会儿都有各自的男朋友,日子过得甜蜜又忙碌。
虽然工作了多年,我跟她的联系断断续续,从小学一路走来,我们从来没有深聊过,但我却固执地认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结婚的时候,我请她来做我的伴娘。她给了我300块的红包。
3.再后来,我出国了。
不对,出国前的前两年,我在上海银行参加培训的时候,特地从上海去张家港看她。她那时候在一家玻璃厂做行政工作。见到她的时候,我想我们总算有时间在一起,可以深聊一下,这些年的工作和生活什么的,那时候,我女儿两岁,她和爱人暂时两地分居。
没想到,她约了几个男同事带我们一起吃饭。我不知道那几位男同事除了能为那顿饭买单外,他们的存在对我和她的相聚还有什么意义?
晚上,她说她住的单身宿舍不安全,整栋楼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我们去了当地的一家宾馆。那晚的宾馆费用,我俩各付一半。
4.出国后两年,我父母离婚了。我第一个想要促成我妈再找的男人是她爸。小学的时候,我就羡慕她有个好爸爸,用“高富帅”形容他爸不够准确,去掉那个“富”字就对了。最重要的是,她爸爸说话慢条斯理,对孩子尊重有耐心。
我打去越洋电话找她说,我父母离婚半年了,我们一起想办法撮合我妈和你爸吧?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你妈现在住哪儿?你不会是想给你妈找个窝吧?
打电话的时候,她抱着她的孩子正坐在老公开的车里,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她抱怨老公车开太快的不悦声,对我的越洋电话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
5.就在赵薇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火遍整个华语圈的时候,我在英吉利海峡的这一边,也被“拖”进了初中同学的微信群。
人到中年,都爱追忆过往。跟同窗共同回忆童年往事,犹如一起分享自己曾经主演过的黑白电影般过瘾。
我跟其他同学有二十年没见面,和她也有十年没见过。微信的出现,让我和她的友情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代。
在参加同学聚会前,我去了她在广东的家里。她的家100多平,除了客厅的一个超大的真皮沙发外,家里的摆设和布置,看不出女主人对家的用心。
当她告诉我,孩子在三岁后被诊断出有脑神经发育系统的疾病的时候,我就越发的“埋怨”她,应该把房子布置得色彩丰富和温馨一些,特别是像她家这样的孩子,需要多给她些感官上的刺激,让她有思考和表达的欲望。
孩子不是自闭症儿童,她不愿意提及这个病症具体的名字。
她带孩子到处去看医生,那时刚看的医生说要他们全家一起坐木桶里洗澡。我说,孩子得的是脑神经系统的疾病,全家一起洗澡有用吗?
她经常带孩子去庙里,说寺院的尼姑很喜欢她女儿。她说自己没做坏事,孩子这样不是对她的报应。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这么想问题?
我可以想象,孩子的事对她精神的打击有多大。
6. 从下飞机到同学聚会的一周多时间里,我们几乎每天见面。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希望跟她有多一些单独聚聚的机会,我说我在伦敦吃不到小龙虾,我想要她陪我一起去吃,她支支吾吾就是没去。
回国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我其实除了想跟她多聊聊天儿外,其他时间我想自己支配。但她每次都带着别的同学一起找到我,然后,一堆人呆了几个小时外,什么记忆都没剩下。
我回国的时候给她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我说的每个人是指从他爸到她姐和哥,还有孩子、老公,我回英国的时候,她送了我8包瓜子,还送了我一句非常温暖的话:这个瓜子是我爸特地大清早排队为你去买的!
我一直在想,我和她之间的友谊,为什么我总是全情投入的那一个?
回到伦敦一年后,我从微信视频里告诉她我刚买了一套房子,房子虽谈不上特别好,但我自己是很满意的。
她在那头说,她的钱都在股票里,手上没有多少钱可以借给我。
我从来没有借钱的习惯,再说我压根没说要借钱的事呀。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同一类人。
她一直就比我成熟,更早的看清了成人之间的游戏规则,同时,也不相信真诚存在的意义。
友情和爱情一样,如果发现不是对的人,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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