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时候爱就是把能想到的、能给的一切东西都捧出去，固执又一厢情愿，但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01
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变得越来越熟悉。直到广播里字正腔圆的声音报出了林木沐的目的地她才收回了目光。
林木沐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了自己的行李，走到车门边掏出手机看了看。
手机很安静，没有人给她发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外面的天一路都阴沉着，到了这里，终于开始纷纷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跟着出站的人群走出了车站，站在广场上，林木沐把外套的帽子扣到了头上，从兜里拿出口罩戴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城市，一路澄澈的眼里溢出了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林木沐站在老旧小街低矮的楼房前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街灯也不怎么明亮，光晕里漫天飞舞着雪花被各种交错在一起的电线切碎，让林木沐有些恍惚。
林木沐拖着行李上了楼，老旧的小楼墙壁上斑斑驳驳的，她站在一扇木门前从包里翻找着钥匙。
走廊上一只被蜘蛛网包裹着的灯泡忽明忽暗，让人光是看着都能产生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钥匙插进锁孔里旋了两圈。
“咔哒。”
金属机簧弹开的声音响起，林木沐推开了门。
“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
02
“我回来了。”
林木沐放学回来，隔着那扇小木门就听见里面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是要把五脏六腑都一并咳出来。
她站在门口，看见母亲正蹲在破旧的沙发旁边扶着半躺在沙发上的父亲，一只胳膊撑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另一只手不停在他后背给他顺气。
汗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凝结成一个个水珠，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还是依旧散发出光芒，刺向林木沐的眼睛。
母亲见她回来了，眼里闪过一阵光，她张了张嘴：“沐沐，你回来的正好，你帮我......”
“我回屋写作业了。”
林木沐打断了她的话，低着头快速从他们身边经过，她不敢看他们。
林木沐的房间，就是一个用衣柜隔出来的狭小空间，只能够容纳下一张床，床上堆着她叠好的衣服还有一些课本。她将塞在缝隙里的小桌子抽出来支上，从书包里翻出练习册打开放在小桌上。
林木沐盯着练习册上的习题看的半天都没动笔。
“实在不行就离婚吧。”
“是我拖累了你，你一个人在外面打好几份工，都没时间陪陪孩子。”
父亲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疼的说不出话了。林木沐听见他“嘶~”得吸了口气，然后是叹息声，最后是母亲压抑的哭声。
“妈......”
林木沐探出头想说些什么，但是她腹稿还没打完，父亲一口血吐在地板上，母亲连眼泪都忘了掉，她伸手去够桌上的纸巾，头也没回的对林木沐说：“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03
“妈，你再忍忍，我会好好读书的，等我考上大学，等我以后找到好工作，你就不用受苦了。”
“妈，你和我说这些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妈，你还是去照顾爸吧，我要写作业了。”
这是林木沐对母亲说的最多的几句话。
每当母亲支撑不下去想跟林木沐倾诉的时候，她都是这样回答的。
林木沐不愿意听也不敢听，她怕听多了就要为这个家承担责任，但是林木沐也爱这个家。
林木沐想，只要努力学习，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就把妈妈身上的担子接过来，每天都能陪着她，跟她聊天。
天色暗成了淡蓝色，风刮得越来越急，像个刀片一样在脸上划着。
林木沐把手里的花放在脚边，她直起身子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白色的哈气透过她的围巾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成型就被风吹得散开了。
“我走了。”她说。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步子回头，昏暗的光线里，照片上的人没什么表情，可林木沐却看见她笑了一下。
“今天跟你聊的很开心。”
林木沐说完拉了拉衣领，顺着空无一人的小路往墓地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小白花经不起北风的摧残，被风吹落了些花瓣，铺在照片前的一小块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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