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寻欢到叶开，经历了四年的本科教育

从李寻欢到叶开，经历了四年的本科教育

有人在回复中比较了两人的境界高下，由此我再来谈谈我的一点浅见。两个人的伦理关系为师徒。两个人的年龄差别，若以出版为界，相差四岁。李寻欢诞生在1968年，叶开诞生于1972年。从李寻欢到叶开，恰好是一个四年的本科。

四年的本科教育，古龙老爷子要告诉我们什么呢？《多情剑客无情剑》小说在行文上，不如后期小说写的成熟，但是小说提供了三层的人性冲突，

首先是“义”的冲突，义，有侠义、情义、正义、忠义之别，李寻欢对龙啸云的多次忍让，是情义；李寻欢给你个出场不久饶恕龙小云，是侠义；李寻欢和上官金虹的决斗，是正义。

其次，我们就会发现，李寻欢心中情义是放在第一位的。但情义之间也有冲突，在他身上有友情与爱情矛盾，他选择了友情也就放弃了爱情。在狭隘的江湖伦理而言，江湖友情远远比爱情重要。但是感情又是内心自然流露，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由此，我们就会发现，李寻欢自己还有内心矛盾，就是形式上放弃爱情，但内心又永难忘记。正因为如此，李寻欢寻找不到自己欢乐，他不段的咳嗦，他能战胜对手，恐怕永难战胜自我。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这是人们对正义的向往，实际正义未必能处处落实，真理那仅仅是真理。和我们每个人相关是李寻欢身上的这些矛盾，因为它们随时发生我们身上，这是人性使然，对得起一方，就会对不起另一方。至于最后和上官金虹的决斗，这是小说正义必将战胜邪恶的人文情怀。

如果正义都能战胜邪恶，那我们看《可可西里》最后的结尾也就没有那么大的震撼。古龙先生有言，“一部能娱乐别人，能令人愉快的电影，永远都是有益的。”，喜剧的结尾，能安稳读者焦躁的内心，“小李飞刀”类似李小龙的“截拳道”这是一种竞技理念，就在对方还没有出手，或者走神的功夫，一招制敌。

古龙先生又说“看那些曾经把快乐带给别人，自己也能想法子让自己快乐的女孩，就正如看到我的一些朋友一样，总是会让有干一杯的冲动。”，时间了过了四年，飞刀系列到了《边城浪子》，“小李飞刀”并没有失传，何况在《九月鹰飞》里，古龙先生借丁灵琳所说，“小李飞刀无敌于天下，不是他杀了多少人，而是因为他救了多少人。”，其实这些是人们对真善美的向往。

一个武侠小说必然得给读者提供若干人文情怀，正义理念高不等于艺术价值高，从李寻欢身上的“刀”，到傅红雪身上的“刀”。前者是表达义气，后者是表达杀气；前者是文化上的优雅，后者是复仇上残酷。由此可见，古龙先生的思考是有发展，因为人性有善恶，这个时候“刀”写其实的内心，人的命运安排，没有天生的邪恶与正义。

我们总是寄情真善美，似乎“小李飞刀”从来没有杀错人，但是到了傅红雪和叶开的年代，命运容易给我们开很多的玩笑，古龙先生自己不仅反问，所谓的正义就是正义吗？古龙先生认为“爱和宽恕才是人的本性。”

但是古龙先生自己并非哲人，人的本性善恶兼有，爱恨共存。福祸相依，就看自己如何去面对了。《边城浪子》提出的用宽恕代替复仇，对于复仇的傅红雪写的性格饱满，反而在叶开如何选择宽恕，没有介绍内心的冲突和转换的演变。如果以冤冤相报何时了，来阐述宽恕的意义或者更为融洽（《白玉老虎》里的情节可以作为参考，到这个时代没有绝对的谁正义和谁错误），这也是不如《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地方，矛盾不够突出，让叶开这个人物显得比李寻欢单薄，在书的文学意义上也显得弱。

从李寻欢到叶开，前者是怎样的战胜敌人，后者是如何战胜自我；前者是批判暴力，后者是反思仇恨。李寻欢的刀是指向别人，叶开的刀是指向的自己的。从名字作为一种隐喻。前者的名字寻找快乐，后者可谓看开既是欢乐。

可惜叶开的转变写的不太清楚，最后宣布不过某种理念。“宽恕比仇恨的力量更伟大”和“小李飞刀的精神”境界没有大小区别，而且背后这些情节和内心的矛盾铺垫，显然作为告别复仇的暗线显得有些弱，与傅红雪坚持复仇的主线，并不能作为相互平衡的补充。

如果把傅红雪和叶开看成一个人，或许更为恰当，但这个时候容易被读者误解，更能读出一代不如一代的感叹。读者认为“小李飞刀”的正义白璧无瑕，不容怀疑的，作为李寻欢的传人，写的太完美，是假大空；写的有瑕丝，那是境界低。我们避开李寻欢和叶开的名称符号，战胜自己比战胜敌人，在境界只能是更高，在这个角度才是一种新的突破。

突破后就会有更多的疑问，坏人就不应该惩罚吗？无休止的复仇，变成鸡生蛋，蛋生鸡的追溯，最后已经无法肃清本源。作为下一代的出发者，谁都觉得自己很正义。如何放下复仇，那么江湖的正义求索，在哲学的思考上走入虚无，就是内心无所寄托，在江湖如何立命。如何让江湖充满爱，一直是古龙先生的渴望。但是江湖给予每个人的，却是“身不由己”的感叹。

从李寻欢到叶开，这个时候不妨继读《白玉老虎》，那个没有以正邪为定义的江湖，写的才是人的种种无奈和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