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莫言先生这篇选摘自他于1993年1月发表的散文集《月光如水 马身如漆》中的短文,其字句朴实无华、情感涌动而丰沛,经验老道,刻骨铭心,对写文特有用、对树立和奠定写文大局观特有助益,让我着实大为震撼。
读文读出这感觉,既是共鸣,也是收获,更是意外的莫大惊喜,惊喜的是,我从中得到了一个潜在的动力源泉以及无穷无尽的兴奋与快感。于是,不由自主地随其文章的展开与推进就做起了随笔随感,如此写着简简单单的文字,我就觉得特别地有意义了。
[1956年春,我生于高密县大栏乡三份子村。出生的房子又矮又破,四处漏风,上面漏雨,墙壁和房篷被多年的炊烟熏得漆黑。刚出生时,落在一堆干燥的沙土上。我那里的人信奉万物土里生,孩子一出母体,就落在了大街上扫来的肥沃尘土中,指望他像种子落在沃土中一样前途美好。但这也可能是我一直土气的原因。]
<如此接地气的话话。何等揪心摄魄,令人震撼!
可见,莫言先生出生的家境,何等贫寒,多么平凡、普通又一般哟。
苦难,会让人终生难忘。然而,苦难又是基石、是历程碑,人若有志,可以从这里迈步,不畏艰险,披荆斩棘,走向辉煌。>
[十五年前,当我作为地地道道的农民,在那东北乡贫瘠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时,我对那块土地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此处,复杂的感情…用得特别好,特精当。可见,其里面,有许多说处,肯定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情愫。却一点都不浮浅。由此可知,莫言当时是无助的、绝望的,何去何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它(那片土地)耗干了祖先的血汗,也正在消耗着我的生命。我们面对黑土背朝天付出那么多,得到的却是那么少。我曾幻想,假如有一天我能离开这块儿土地,我绝不会再回来。]
<有这段文字可见,作者莫言的初心,是多么的决绝呀!他是怀揣着朦胧的意识,想飞得更高、更远。假如当初我也有此番心志和远见的话,必成大器。然而,我当初从来就没有一去不复返再不回故乡这一理念,少了这一理念,如何指导行动?没有方向,何以行远?又怎么会出类拨萃呢?
当我复员返回故土遭受磨难之时,才深深的感觉到为什么自己当初不耐着性子,不破釜沉舟呢?为什么不置自己于S地而后生呢?为什么不义无反顾?为什么不在外面弄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天地呢?退一万步说,哪怕是寻得一份临时工儿做做也好啊。…可是,人生的关键几步、一步,就仓遑地走错了,再也没有了那个机会。…比比莫言先生,的确没有莫言先生有远见、有苦撑苦熬的动力。故乡生存不好、也不易,没办法才促使人背井L乡的。一旦有机遇,怎么没能把握好它呢?这是傻呀,更是短识!
在那贫困交加的年月,怎么又能把握好自己的M运呢?那个热x沸腾的文学青年还存在么?为什么那时思绪总会空空?为什么会动不动就浮躁?为什么不能沉下心来、着意把一件小事干好呢?真是时不我待哟!选择理念错了,路则走错,再没有那个机会了。可惜可叹、运也M也!)
[所以当那些与我一起入伍的小伙子留着眼泪与送行者告别时,我连头也没回。]
<何等的诀绝!叹且佩服。不得不说,莫言做得对极了!>
[我有鸟飞出笼子的感觉,我觉得那儿已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了。我希望车开得越快、越远越好,最好天涯海角。]
<是啊,何处是安乡?那时候,我离开家乡的思想,长期处于游离状态,每一时一刹、一昼一夜从未安泰过、宁静过。不与莫言直奔目的同,故怎么能有所建树呢?>
[…当我重返故土,当我看到满身尘土、眼睛红肿的母亲那双小脚艰难地在打麦场上迎着我走来时,一股滚热的液体哽住了我的喉咙,我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要知道,这片耗尽了多少辈儿人生命的地方,我如果也轻风似地回到此地,同样也将如先辈一样会把生命默默埋葬。换言之,自己的人生,如若打理不好,将会和先辈们一样默默无闻,终将老S在这一片广袤的大地上,再无声息,也无处话凄凉。
那时候,我就隐隐约约的感到,故乡对一个人的命运的制约,再想飞出、想腾飞是不太可能了,也绝对不现实。若梦想有起色,很有可能比登天还难。好不容易得的那一次机会,怎TM的就被那些杂种给祸害了呢,那些丧尽天良的菅奸贼子们是多么的该死一w遍也不可饶恕的,有朝一日有机会的话,必掘其祖F、扬其H不可,方解心头之h。>
[而对于生你养你,埋葬着你祖先的灵骨的那个地方,你可以爱、也可以恨它,但你无法摆脱它。]
<是啊!从灵魂深处、从思想的纵深的潜意识里,故乡,这个曾经熟悉的名字,早已在心田上烙下了那不可磨灭的烙印。>
[1980年,我开始了文学创作,我拿起了笔,想写一篇海岛为背景的小说,但涌到我脑海中的情景,却都是故乡的景致,故乡的土、故乡的河流、故乡的植物,包括大豆、包括高粱。]
<当年,这一初念,我与莫言起初的情景是何等的相似哦。那会儿,P队让我进修新w报道之时,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极欲写海岛有关的小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思想存在呢?没见过大海,却要写小岛。主要是思想上游离,还定不准哪一根弦是自己要写的既定方向。从这一点来看,也反映了当年灵魂飘荡时的追求和探索,但我那时根本没忆想到家乡有关的那么多事。从另一方面比较着想,初始之心是一样的明澈清新,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太看重自己。可我总觉得,若假以时日,再给我一定范围独处的环境,我一定会写出像样的作品的。而另一方面,我也自问,是不是我太无能,为什么非得要一处让自己独处的环境不可呢,这是否所提的要求过于苛刻了、又高端了呢?或者说,这就是我迟迟不能成器的原因吧。>
[绕在我耳边的是故乡的方言土语,活动在我眼前的是故乡形形色色的人物,当时,我没有明确地意识到我的小说必须从对故乡的记忆里不断的汲取营养。]
<太好了!故乡,这是一个作家真正的成长沃土,是一个作家取之不尽的写作源泉。地域的,正是民族的,也是国家的。好好地挖掘,则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从而也就容易造就自己了。可是,多少人、多少初学的写手,都忽视了这极为重要的一点,就往往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了。背道而驰、甚至一事无成,或成效不很明显。当落得如此萧瑟的结局,又能怪谁怨谁呢?
故乡是写作的根,故乡是写作的源。我们初学者入手学写小说,必须要从对故乡的记忆里不断的吸取营养。这句话太对、太正确了。如此从这里不断深入挖掘,才能壮大自己,才能枝繁叶茂,才能茁壮成长,才能有所成就。>
[在以后的几年里,我一直采取着回避故乡的态度,我写海浪、写山峦、写兵营。]
<这大概是所有年轻人的通病,初学者都惯F的贱毛病,是好高骛远的主要表现。是舍宝山而趋偏僻之地找砾石的一种骚操作。虽处心积虑,也没几个能弄出景致来的。可悲、可笑不?其实,都切实犯着愚蠢的错误呀!若直不回头反省的话,则只见木不见林、只见水珠不见大海,终其一生,收效也不可能会洋洋大观的。>
[但实际上,我在一步步地、不自觉地走回故乡。]
<这才是最明智之举。实践和事实已充分证明,谁先觉醒回故乡(也包括精神层面回故乡),谁就尽先可找到文学的根,也从此扎下了根,谁就容易成就一番大事、写出一些像模像样的文品来。否则,多半奔波者,也只能泯灭于世间与人海,或多半无什么成就可言。
莫言先生能如是说,也是掏肺掏肝的真心话,总比那些空口说白话、又夸夸其谈如何如何热爱故乡…要强千倍万倍、要感人得多,作者在这里没说故乡怎么的好,也没有言及怎么对故乡好。但他真真切切地从故乡那里汲取了桓生恒长的特殊营养。进而使之成就了举世闻名的一代大家。这不是偶然现象,而应该说是必然的结果。换句话说,成就莫言的不是别处、不是京都,而是他从小生活过的故乡、那个默默无闻的故乡。
或许,可从这里看到,莫言虽没只字提到对故乡的热呀爱呀,但从他的内心深处已流溢出了他对故乡的炙热的浓浓恋情,由此显而易见,这不正表明(道出)莫言先生另一种深沉的热爱么?对故乡。>
[到了1984年冬,在一篇《白狗秋千架》小说里,我第一次写出了高密东北乡这五个字,第一次有意识地对故乡认同。]
<由处可知,莫言先生从此找到了写作的宝藏,初步吃到了故乡酿造的密饯。为他以后的大发展,找到了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我开始强烈的感受到20年农村生活中的所有黑暗和苦难,从文学的意义上来说都是上帝对我的恩赐。]
<这对谁不是一件大恩赐呢?只是世上许多人,感悟不到这一点,尤其对初学写文的人来说,发现不了故乡的重要性,就是一大损失。失掉了打开故乡宝藏的金钥匙,也找不到顺利成功的门儿,当属人生征途中最大遗憾了。>
[虽然我身在异乡,但我的精神已回到故乡,我的肉体生活在PiKing,我的灵魂(依然)生在对于故乡的记忆里。]
<这应该是作者发自内心的感慨和感悟,也是作者对故乡好处的由衷感言。>
[故乡的风景变成了我小说中的风景;在故乡时的一些亲身经历,变成了我小说中的材料;故乡的奇人奇事有很多进入了我的小说,当然都是改造的。]
<这里,…都是改造的。字不多,信息量却巨大,正是写作的秘诀之所在,犹如w林中秘传的《葵花宝典》、《九阴真经》等秘籍,在江湖中是不可多得的。常言说,文学作品都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不改造不深加工能行吗?此言是箴言、妙语也。实不被吝啬者、保守家们所外传啊。>
…S。rry!由于时间关系,我也正忙,就暂落笔于此,望天下同仁见谅!
<待续>
11月12下午5点晴于苏州玉出昆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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