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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请别失望。
我承认这些年我的小心脏变得从容了许多,太多有始无终的故事,太多转瞬覆灭的欢腾,太多一夕之间的真假颠倒、美丑反转,让我渐渐对所有骇人听闻的新闻事件习以为常。也许轻飘飘地看上一眼,也许连点开的兴趣都没有。
还记得许多年前,我们转发着某某模范情侣分手的新闻,并俗不可耐地配一句“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的时候,那种心灰失望吗?好像爱情破灭的是我们自己。
到底是年少天真,心里那点美好的幻想总要有一些具象的寄托,于是在心中设立了偶像、女神、男神、爱情的模样……我们相信完美的存在,不愿看到精心守望的美好有一丝破裂,一次小小的颠覆,就会让我们脆弱的信仰支柱崩塌一根。
可是,网络时代,这类事情注定是生生不息的,当我们那些理想模型一个个破裂得差不多了,再看到别人的故事总算可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了。
毕竟我们无法真的不去相信什么,即使这是一个妖魔鬼怪的世界,生活却是自己的。
于是,在看到媒体界层出不穷的知名人士性侵女性事件后,特别是昨天,令所有媒体一时望而怯步的某春晚元老,被勇敢的凤凰网几次发微曝光却几次删除时,我虽然震惊有余,虽然不愿相信,却并非不敢相信。
与此同时,媒体圈拼命隐藏一个真相、顾左右而言他的气氛,让这件事在坊间更加引人发议。
公众终于看到了一个舆论不能到达的边界,就像那只神通广大的六耳猕猴,连地府天庭都要忌惮几分,连观音菩萨也露出迷惑的表情。真悟空又急又恨,假悟空瞒天过海,正义和虚妄,真的连至高权威也只能看在眼里、隐忍不发吗?
引起过轩然大波的网络,证据擦除了,微博禁言了,但那条消息早已有了数百万的阅读量,如同长了一双飞毛腿。所有不加解释的掩盖,就像掩耳盗铃,像皇帝的新衣,看到的人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网上有人统计了一份黑名单,上榜者皆是在大众面前一身正义、形象光鲜的名人公知,或顶着公益斗士的头衔,或在象牙塔里为人师表。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刻,他们从光环笼罩中、从道德制高点猛然跌落,其反差犹如一个个在照妖镜下现回原形的衣冠禽兽,令人脊背发凉。
站得位置越高,姿态越伟岸,光芒越耀眼,事发的那一天,身败名裂就越得以诠释,伪君子之风在人心之中就刮得越猛烈,摧毁了他一路建立的所有光辉形象。
一个坏人多做一件坏事,不会引起太大震荡。一个道貌岸然的人露出真面目,才更让人猝不及防。因为除了坏事本身,后者还带来一种对人们价值判断的强烈冲击,让所有人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因为当你在人们心中光芒四射时,你也如履薄冰。名誉即是信任,得来也许十年,失去只在一夕。
没有人可以侥幸以为自己拥有的足够多。如果不懂珍惜,幸福也是泡沫。如果内心虚无,光鲜也是枷锁。
我只是疑惑并感到恐慌,中年男的油腻猥琐之风已经明里暗里成为了一件大家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夸夸其谈的事了吗?
如若如此,我只能为下一代下下代的男性群体担忧,因为他们的前辈为他们打好了自甘沉沦的基础。正如上一代上上代男性为当今环境所打的基础一样,千秋万代都在贬低女性地位的世界,有多少人真的给予一个女子应有的尊重?
我不是女权主义者,不认为男女应在所有事务上一律平等。生理结构的差异决定了社会分工不同,她们也许无心政治,没有野心勃勃的胜负欲,不属于英雄角逐的战场。她们外在不够有力,不擅长搬砖扛沙。
但有句话值得深思:摇纺车的手统治着世界。
生物进化研究都表明,是女人的基因给了男人智慧。她们负责生儿育女,负责人间爱与美的传承,她们守候着一个家,没有她们,所有人都是流离失所的孤儿。
这样的她们,不能让男人扭转千年不变的轻蔑目光吗?
原始社会都知道母亲的神圣与伟大,男性却在渐渐感到自身力量大于女性的时候,膨胀地将女性贬低为附属地位。时至今日,社会进步如此之快,而一些男权社会留下的思想基因却没有进化得跟上时代,罔顾女性意志、不尊重她们身心自主的行为竟然如此普遍。
联想一下日本人侵华时对中国女性的所作所为,就会知道如今这些老男人自以为是的游戏,不过是野蛮、愚昧与狂妄无知的表现。
骨子里的不尊重女性,是这类事件不可断绝的原因。
这些人以为自己的行为够不上“性侵”、“猥亵”,以为有权势或是名望的外衣,女人就应该配合这类不用明说的规则,但如今的女子早已不是舍弃自我意志、卑躬屈膝的“妇道人家”。只怪这些自大狂生错了时代,又不肯走出自己心中的桃源盛世,在他人眼中落得如此可笑、可耻。
当然这样说好像有点狠了。因为我相信善良、正直、勇敢这些才是这个民族留给大多数男人的优良品质。而且从封建时代走来,男性的思想总在朝着更加尊重女性、反思自身的方向发展。
除此,我感到更多的是可悲。
媒体人章文事发后第一反应是通过抹黑当事人的方式来回应,企图推脱自己的责任,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一丝反省的迹象。可见他们的价值观已然扭曲得入木三分,他们表里不一的游戏人间模式早已成为常态,他们的心中毫无敬畏。
在学校时,前辈们常说起社会是个大染缸,我以为清者自清,时至今日,才见识到这染缸的威力。
很多年前看《吸血鬼日记》,被鬼吸了血的人,也可能转化成吸血鬼,然后要靠吸别人的血才能活下去。可是吸血鬼和人类一样,行走在你的身边,让你无法分辨。
要怎样一双火眼金睛,见到道貌岸然的人才能绕行?也许那些道貌岸然的“鬼”,也曾是无辜的行人。
我并不同情他们,也无法设身处地站在这些人的立场想问题,但浅薄地思考一下,我觉得这种劣性的根深蒂固,也许是因为,在一个人的人格还摇摇晃晃没有建立完好之时,接受了不好的价值熏陶,把追名逐利和物欲的满足,当作了人生最重要最有趣的事。
就像那幅漫画说的:走得太快,灵魂跟不上了。
亦或岁月漫长而蹉跎,世事无情而不可言说,人们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空洞,阳光照不进来,却积攒下所有黑暗苦闷与妄念邪恶,让一个原本纯良的人渐渐丢失了信仰,改变了模样。
他们有学识,有能力,有思想,已经拥有了令人艳羡的一切,却因贪婪放纵,失却了内心的平衡,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于是,慷慨陈词的勇士可能是根本不敢直视自己的胆小鬼,光环笼罩的大人物,荧幕后的斑斑劣迹可能远胜于一个平凡小人,因为他们有更多作乱的资源。
世上最难的事,是认清自己。
或许人有三怕:贪,执,和不自察。贪则不能惜福,执则不能开怀,不自察则鄙陋狂妄而不知,自我断送。
我还是愿意相信,无论有多少让人大跌眼镜的名人公知形象崩塌,历史和时代都不缺乏人格高尚的典范。
你的视线里,一定有不愿同流合污的人,走在或许僻静或许狭窄却坦荡心安的路上。
就算满目皆浊,只要把时空拉长,还是可以透过一本书、一句诗,一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感叹,发现那些曾认为气节大过天的、痴傻的、高尚的灵魂。
他们的时代,没有满天飞扬的成功学与希望,不容他们把世界想象得过于美好乐观。动荡、别离、不得志,却没有熄灭他们心中的光。
他们是君子慎独的践行者,以表里不一为耻。他们懂得自省,将完善人格当作终生之事。
对比一下丑陋被揭穿就推卸责任、攻击别人的所谓“成功男人”。一个真正强大的人,擅长的不是放纵,是克制,依靠的不是膨胀,是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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