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佛头,悲悯的目光,散发着光芒的金色眼眸。
“来找我…我能救她…你需要路…找到路。”
李曦惘大声喊着:“救谁?到底是谁,告诉我个名字。”
“Athena”
李曦惘猛的睁开眼睛,剧烈的喘息使他不住的咳嗽起来。李曦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张木板床上。比起自己被禁锢,另一个巨大的不安笼罩在他的心头。
Athena,安喜娜,安大夫……
“有人么?放开我,来人,妈的谁在外面,救命,快放开我。”
李曦惘的叫声没有持续多久,有脚步声,缓慢而又悠闲,似乎世间的痛苦快乐,执着迷茫都与这脚步的主人无关。脚步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他拼命的摇晃着脑袋想要挣脱头上的束缚带。
“你醒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道。
“你是谁,你抓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李曦惘徒劳的转动着眼珠想要看到身后人的模样。
“嘘~”轻轻的吹气声打断了他的问话。
“李曦惘,男,28岁,射手座,毕业于湖南大学,专业嘛……主修建筑学,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抓错人。”
李曦惘愣住了,一切都搞反了,这些人根本不是冲着何娜来的,他才是目标。
“你们为什么抓我?”李曦惘反倒安静了下来。
“我们……嗯……需要你帮个小忙。”身后的那人不急不缓的说着。
“什么忙?”李曦惘努力提醒自己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懦弱,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需要安喜娜继续惑心石的研究。”停顿了一会,身后那人继续说道。
“你们是殷长空派来的。”李曦惘惊讶的问道。
“殷长空?哈哈哈……不,跟他没关系。”那人不屑的回答道。
“我明白了,你是梦想家组织的人。”李曦惘试探的说道。
“你知道梦想家?”语气里透着惊讶。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爷爷创建的组织。”
“你爷爷,呵呵,你爷爷是创建了这个组织,但将他发展起来的却不是他,也不是殷长空。”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掌握着你跟你小女友的生死。”冷冰冰的威胁让李曦惘打了个冷战。
“你想让安大夫帮你继续研究惑心无非是想要找到桃花源,不用她,我可以帮你。”李曦惘抛出了诱饵。
“你?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帮到我?”鱼儿在小心翼翼的触碰鱼饵。
“我有我爷爷的研究日记,而且我已经有眉目了,我们的目标一致,正好我也要去那里转转。”李曦惘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竹在胸。
“据我所知你拒绝了殷长空,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你最好想好再回答,否则…后果很严重。”刚说完李曦惘感到一只冷冰冰的铁棍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李曦惘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小房间里清晰可闻。
“我…我做了一个梦。”李曦惘颤抖的说道。“梦…梦里我必须找到桃花源,否…否则…否则…安喜娜会死。”
“梦?你想用这个来说服我?”
李曦惘感觉到抵在太阳穴上的铁棍往前推了推,顶的他的太阳穴生疼。
“对,一个反复在做的梦。”李曦惘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身后一阵沉默,似乎那人正在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他撒谎的痕迹。
恐惧让时间流淌的格外缓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才开口说道:“你最好能成功,否则下次见面会是在你和你女朋友的葬礼上。”
鱼儿终于上钩了,只不过是条鲨鱼。
“送他离开。”房间里似乎还有一个人。
一个手帕捂住了李曦惘的口鼻,刺鼻的气味传来,随即他便失去了知觉。
何娜蜷缩在房间的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容还是昨天的,已经花的不成样子,从李曦惘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24个小时,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警察也开始行动,但迄今为止音信全无。何娜呆愣愣的坐着,这两天的经历如同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闪现,一幕一幕无比清晰。
他生气,他开怀大笑,他不耐烦,他无奈妥协,他惊恐,他色眯眯的眼神,还有她亲他时略微张大的鼻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忽然感到如果没有了他,生命中会缺少很多乐趣,不知不觉泪水便流了下来。
敲门声响了起来,何娜费力的站起身,一直以来的惊慌焦虑水米未进令她虚弱无比,她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依然是他的保镖,万幸,他接下来的话使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人找到了,在离酒店不远的立交桥下面,这会已经送去医院了,没受什么伤,只是被麻翻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何娜手捂着嘴喜极而泣。
“我要去见他,带我过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小姐,你…”保镖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说。”
“你,是不是先洗漱一下。”
“哦……那你先去安排,我一会就下去。”何娜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当她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李曦惘已经醒了,正情绪激动的大声跟大夫说着什么。
“我没事,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回国,我有急事要处理,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我说了我没事。”
李曦惘看到何娜进来,着急的冲她喊道:“你来的正好,快,帮我买张机票我得回去,现在就得回去。”
何娜一时没搞清楚状况,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你别紧张,现在已经安全了,等做个全身检查,没问题了我们就出院。”
李曦惘急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我得走,现在就得走,我要回去,安大夫出事了。”
迪拜艳阳高照,上海却在下雨,到处湿漉漉的,阴寒潮湿的空气包裹着住在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有人老死,有人病死,有人被车撞死,有人自杀,有人被谋杀,安喜娜也在慢慢死去,她没有感受,她不在乎。
静静的坐在桌前虽然身体反馈过来的信息时刻在提醒她,她应该进食,摄取足够的热量,但他不在,她没有做饭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安喜娜本已略微敞开的心又慢慢的封闭起来,没有感受便是她此时的感受。周围的一切似乎重新变成了冰冷的数据,理性精确没有温度。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开门声将她从待机状态中打断,抬起头来看到一团炙热的火焰迎面扑来。
李曦惘紧紧抱着安喜娜挂念充斥在两人的心间,安喜娜笑了,温柔的抚着他的背轻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饿不饿?”
“你是不是要死了?”李曦惘一边摇头一边哽咽的问道。
安喜娜轻抚李曦惘的手停了下来。“为什么这么问?”
“我做了一个梦,那个金色眼球要我带你去找它,否则你会死。”李曦惘哭的像个孩子。
安喜娜轻轻的推开他,微笑着凝视着他的眼睛,爱恋的抚摸着他的脸狭。
“我不知道,也许是的。”
“你病了么 ,我们去看病,一定可以治好的。”李曦惘拽着她往外走。
安喜娜轻轻的拦住他,摇了摇头,发丝摇摆似是被风拂过的稻田。“没有用,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病症,听话,别问了,这样就很好。”
“你那么聪明你肯定知道为什么,我想知道。”第一次,李曦惘执拗的想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
安喜娜叹了口气,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脱掉他湿漉漉的外套,又将房间里的空调打开,转身去厨房烧了热水,直到她将一杯开水放在他的面前才重新在他旁边坐下,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李曦惘静静的看着她,微微颤动的发梢让他觉得脖子痒痒的,像是伤口愈合时的麻痒。
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面对大自然无比羸弱的躯体偏偏却是灵魂最最坚固的枷锁,造物主在创造他们两人时失了手,一个有着无比完美的躯体,一个有着无比完美的灵魂。
安喜娜的问题在于羸弱的躯体无法匹配强大的灵魂,于是身体自动屏蔽了略显无用的情感。李曦惘的问题在于不设防火墙的身体,导致灵魂总被外界的环境所侵扰。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两人相遇了,两个孤单的灵魂借由同一个载体完成了互联,于是安喜娜的情感上线了,渐渐被唤醒的情感反过来给她的身体造成了巨大负担。
既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灵魂都应该孤单的待在囚笼里,凭什么他们可以不一样?
于是……死亡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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