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风日逐渐多了起来,不管是北风还是南风,都夹杂着些许热气,看来冷空气已经彻底退场了。
漫天飞舞的柳絮像是春婆婆为了宣告自己驾到,而向天下发布的小广告。
树上的新芽像是刚破壳的生命,用力生发,当春天的新叶慢慢从浅绿色变成深绿色的时候,距离夏天也就不远了。
一、计划
眼下的北京正在阔步走向夏天,于是趁着春未尽、夏未至,我决定再次上路。到这个夏天,我骑车刚好两年了,崭新的外胎已经被时光磨平,每一次刹车抱死的时候都会甩尾。我更换了早就准备好的备胎,来面对接下来全新的旅途。
然而,一种特殊的旅行方式、一条不知名的野路、一个不完美的计划,再加上一个没有好预期的告示,使得决定和我一起出发的人也不过寥寥三人:表妹、水哥、小孟。
不过,这样的结果,可能也是我想要的。出发前,表妹拉了一个小群,起了一个清新的名字:“风景在路上”。我想,她大概是想到了去年五一劳动节略显失败的古北水镇一行,才有这样的感慨。
那场骑行,我们一路直指古北水镇,没想到目的地不仅拥挤不堪也无出彩之处。我们把“宝”都压在了目的地上,这是一场二百多公里的豪赌,露营计划也随之失败,导致大家第二天就扫兴而归。
没错,骑行是一种在路上的旅行方式,踩上脚踏的那一刻,我们的目的就已经开始实现了。
我们用一种不快也不慢的方式,是为了好好欣赏路边的美丽,是为了用360度无死角的“天窗”,用“五D”全方位的感觉去体会和这个世界的连接。
相反,如果一路上都不理睬路边野花的美丽,只是忍受着风尘仆仆,全部都为了抵达目的地的话,那么没有强烈超出预期的目的地,一定会让来时的路,变得更加狰狞。
二、集结
虽然队伍只有四个人,我们的集合仍然花费了一些时间。
早上七点,水哥坐了最早的一班长途汽车,从保定出发前往北京六里桥。
七点半,我结束晨跑收拾完毕之后,从家里骑车出发,同水哥会合。
八点,水哥发来消息:“靠,这个车着火了!”。春末初夏就遇大巴车自燃,水哥的囧途属性再次彰显无遗。
大家纷纷推迟了集合时间,而我也减慢了速度,然后为水哥在心中默默烧了一根香:不要再出问题。我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宇宙“秘密”,神奇的墨菲定律吗?
总之,刚刚的祈祷奏效了。九点半,表妹也出发了,十点左右我们三个在六里桥顺利集合,然后前往第二个集合点。
十点半,小孟出发,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这个小小的队伍才集结完毕。
水哥是去年一起骑过车的,今天只背了一个简单的双肩包,戴着一副帅气的墨镜,再加上他骑上自己的车时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活脱是一个即将赶赴旅途满怀期待的旅人。
小孟是今年才开始骑车的,入门就买了一辆公路车,虽然前路不明,但是经表妹介绍,也一起出发了。小孟前几次骑车都是大平路,初试山路的他,面对一路的起起伏伏,表现竟然相当不俗。
表妹和我骑车一年有余了,当初带她买车入坑的时候,我甚至不曾想过她会坚持这么久。五一此行,出发之前跃跃欲试的是她,出发之后兴奋不已的也是她。
越是难以获得的快乐,越是甘甜吧。
三、彻底错峰
午饭过后,刚才搭话的那一对情侣档也早就不见了踪影,而我们在路上已经彻底看不到任何一支骑行队伍了,甚至偶尔碰到的骑行者也都是返程回城的了。
直到骑出周口店的时候,才碰到一个当地的老爷子,骑车去会友。他听说我们是去十渡,便问道:“你们怎么走这么晚啊?”
“我们就是要错峰啊!”小孟笑着回答道。
说笑间,我忽然想起午饭时曾建议大家不按导航指示的走大平路到张坊镇,转而走一条山路,看看风景。小孟因为骑的是公路车,起初一直担心会走上一条烂路。我便趁此机会,向老爷子问起路来。
“前面第二路口左转,走周张路,路好走得很,风景也好。“老爷子听到我们问路,便又来了精神,继续说:“就是这条路有三个大坡儿,不行就下来推呗!”
我在口头上谢过之后,便在心里偷笑到:“哈哈哈哈,勇敢的骑士怎么能轻易推车?“
过了周口店河之后,很快就进入山区了。刚绕过一个山头,耳边就突然清静下来,刚才大马路上的噪音突然间就变成了鸟语虫鸣,满眼灰白色的水泥格格也突然换成了绿树青山。
虽然用世外桃源来形容,确实夸张;但当时我仍然感觉好似换了一个人间。
经历了多半天的市区骑行,我们一边感慨北京之大,一边早就厌倦了无休止的车水马龙和红绿信号灯。
“终于骑到山区啦!“
“听,有好几种鸟叫!“
循路向前骑了一小段路之后,才发现这条路何止是“好走得很”,还好看得很。路是新修的,柏油漆黑发亮,鲜明的黄色虚实线把公路分成两半,顺着山势一直相伴向前。一半向着远方,一半遥望来时的路。
除了这黄色和黑色之外,满眼都是苍翠的绿色。大概因为有山下那条平坦和宽阔的乡镇公路,这条同方向同目的地的山路,因为显得过于曲折而坎坷,也就很少有车辆开进来了。
于是,我们几乎独享了这条僻静的山路。盘山过了几个弯道之后,我们找到一处空地休息。上山之前,天气还是闷热难耐的,骑到这里已经开始起风了,阴云也愈加浓厚。
山风舒爽,远山雾气弥漫,表妹说到:“前面十渡下雨了,还挺大的”
“赶紧走啊!别万一赶不上大雨了!”水哥大笑着,接过话茬。
我们肆意地在无人的公路上蛇形前进,放归山野的兴奋之情和独占公物的窃喜之意,完全淹没了爬坡的疲惫感觉,也不追逐,也不赶路。
前进,只是因为路在向前罢了。
四、没有目的
那些偶尔的徘徊,则更直接证明了我们对“路”的留恋,转过两个弯儿,我们就会停下来拍两张照片。而对于拍照和录像这些事情,满载电子设备又初次进山的小孟有着十足的动力。
快到山顶的时候,我们又在一个观景台休息区,停了下来。
此时,路边刚好停着一辆不大起眼的普通轿车,车上下来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我们略带狐疑地相互看看,似乎在这种不是景点的地方看见对方,难免感觉有些稀罕。
还是那位中年大哥先开了口:“麻烦问一下,这条路通到哪里?我们应该怎么回城里比较方便?”
面对这种宽泛模糊又不知所云的问路,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硬着头皮回道:“这条路走到头是张坊镇,回城的话,就往回走呗……“
那两个人若有所思地看看前方的路,大概是因为看不到尽头,便又回过头来拍照片。
我好奇不已,继续问道:“您出门之前,都不做计划,也不提前看好路的吗?“
“是啊,有路就走,开到哪里算哪里,差不多了就想办法往回走。“大哥一边说着,一边给大姐拍下一张照片,两个人的脸上都甚是满足的样子。
我联想到自己出发之前,看了无数遍的线路的场景,忽然觉得有些过于拘谨了。我们听后,都一起感慨道:“真羡慕你们啊!”“心态真好!“
刚摆完pose的大姐见我们精神奕奕的样子,反过来也满怀羡慕地说到:“你们才叫人羡慕呢,多有活力!”
我们听了,都相互笑着。
话音未落,端着相机的大哥已经在几步之外,把镜头冲着我们摆好了架势,招呼我们站好。我们就地摆好了姿势,“咔嚓”一声之后,我们很快就相互道别了。
细细想来,这对眷侣大概是从来不用电子地图的,他们的路上或许有难以预料的意外,但是也会有更多的满满的惊喜。
随心而行,随遇而安,整个世界都是上天给他们的馈赠。
但是,我们的活力呢,也许很难禁得起推敲。因为我们骑车,也许不是因为我们想骑车;动力来源可能是虚荣和从众,可能是无奈的次选项,甚至不过是因为被主流价值观裹挟。
我想象着有一天也可以忘记攻略,放下手机,漫无目的地骑行。
(未完待续……)
P.S.
望月尘 | Yann:
有时胡言曾经,有时乱语现在
千万不要信我,有思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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