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暑假,儿子去参加少年军校的夏令营,平生第一次离开爸爸妈妈单独外出。做家长的我心里很忐忑。离开了我们,他不能照顾好自己?。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能不能睡着觉?下雨打雷的时候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自己洗衣服? 能不能和同学相处好?在送他去集合地点的路上,我一直在担心着,纠结着。而儿子拉着自己的小黄人旅行箱,挣开我依依不舍的手,迫不及待地上车去了。上了车,他跟老师打了招呼,很快就融入新集体里,和同学兴奋地聊起来了,顾不得看一眼车下紧张看着他的妈妈。车徐徐开走了,儿子朝我摆了摆手说再见后,就和同坐的小朋友聊起天来。看着车走远,我不由得想起了龙应台在《目送》里的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目送儿子离开,让我想起我此生最为遗憾一次目送,那次被目送的对象是我,而目送我离开的则是父亲。那次,我大学毕业,孤身一人去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那天,天很热,我需要先从镇上搭车去西安赶火车。当时,去西安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是在中午头最热的1点发车。当时,父亲刚经历过一场很大的手术,正处在恢复期,身体很虚弱。我不想让他冒着大太阳去送我,而他执意要去送我。任凭我怎么劝,他都要去送我。我当时有点气恼他不听我劝,不说话,一人拎着行李袋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我走。到了班车点,我给他说“爸,你回去吧!”,就自己上了车,买了票,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坐下。而爸爸一直在太阳底下站着,看着班车上的我。我上车后不久,班车就开走了。当时的我,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一心奔着新生活而去,我不记得车开走时我有没有回头看。也许有,也许没有。
没想到,那一次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我离开后不仅,他的身体状况恶化,很快就过世了。如果我事先知道那是我爸爸最后一次目送我的话,我一定会和他好好地道别。我母亲说,父亲过世前,常常念叨说他去送我,我还不高兴。他给母亲说,执意要去送我,是因为他觉得不能亲自送我去工作单位,他觉得很遗憾。他一直担心我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能不能过好。但他又什么都不能为我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我拎着行李,送我去搭车。而我还不领情,不让他给我拎行李。如果,我知道那次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他最后一次送我,我一定好好地和他道别,向他保证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让他安心。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人言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我为人母,才真切地体会到父亲当日送我离开时的心情,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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