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野元信的后继者是三男松荣,然而继承元信才能的是狩野永德,还有比永德年长四岁的长谷川等伯。
等伯和永德基本是同辈,他的绘画生涯承受着狩野家族三代的压力。妨碍等伯的,除了与狩野派之间的矛盾,还有时代特有的裂缝。
天文年间(1532-1555)是日本文化史上第一个最重要的时期。这个时期出现了日本最大的宗教战争,对日本美术史也非常关键。法华的力量崛起,正信、元信、永德固然是法华艺术家,长谷川等伯、俵屋宗达、本阿弥光悦等桃山文化的代表画家也都是法华派。
十六世纪三十年代,有产阶级对农民起义采取自卫对策,组织具备相当武力的市民军队,对统治层也提出减免地租的经济改革要求。京都的法华本寺军事色彩浓重,于1532年左右与地方武装交融成为一个混合型团体,迎来法华文化高涨的时期。
法华宗和一向宗发生了巅峰对决。1532年八月总攻了山科本愿寺,遭到证如一派的反扑,细川晴元打算与本愿寺谈和,使得身为守护京都的重要角色法华众的立场变得尴尬。1536年又发生了“松本问答”事件,在宗教争论中,一名比叡山的僧人华王房输给了法华派的普通人,不甘心遂展开报复计划,导致大规模武装起义,反法华势力联合晴元,烧毁京都内二十一所法华寺院。被称为“天文的法难”。
闯入京都的势力是比叡山,对抗比叡山势力的是后藤、茶屋、野本、本阿弥等。他们俱是法华门徒。
其中后藤家是妙觉寺施主,诞生了雕金师后藤祐乘。茶屋家是本能寺的施主,出了大商人茶屋四郎次郎。野本是西阵的实力派商家。本阿弥是本法寺以刀剑鉴定、研磨、净拭为业的家族,后来出了才子本阿弥光悦。长谷川等伯也与本法寺有紧密的联系。
大多数有实力的町众都通过独特的法华网络结合起来。但试炼才刚开始,法华众被分成了两派。
到比叡山毁灭性打击后的法华派后来重返京都,但重建的只有15所本寺。法华宗从初创期一直伴随着激烈的宗派争论,时至今日仍然有辩论的传统。在法华复兴期,宗派论争的地方有法席,会被用作酒宴及雅乐场所。一方面推动了法华文化替代禅林文化。另一方面引起了法华内部出现批判的声音,认为此举是代表了不可容忍的软弱态度。
有柔软的文化态度的一派以本国寺为首,称“一致派”。与之相对的是被称为“优劣派”的本能寺等寺院。不相上下的内部斗争被闯入京都的织田信长打破。
信长第一次入京在1569年,一方面对天主教展开怀柔政策,另一方面出击姊川歼灭浅井,以为他要奔赴长岛镇压一向众,结果他掉头返回京都烧毁了延历寺。等于把拼死抵抗大功告成的比叡山烧掉了。
法华狂热信徒正三位季治热心于禁止天主教,与采取拥护天主教方针的织田信长发生冲突,被信长斩杀。
1571年,千利休第一次为信长点茶。长谷川等伯离开能登七尾来到京都并寄宿在本法寺时,正值火攻比叡山的第七天。又目睹季治被杀,等伯吓得胆战心惊。到“安土城的宗派论争”,法华宗走投无路,此时等伯四十岁,永德三十六岁。
宗派论争于1579年五月在安土城净严院的佛殿,在净土宗和法华宗之间展开。但这场论争其实是陷阱,目的就是将法华众势力斩草除根。南禅寺的铁叟景秀被选为评委,论争后推说自己年迈听不清,评断由铁叟的随从把控。
最终法华宗的“失败”被昭之于天下,十三所寺院的僧侣和俗人被迫上贡黄金。信长很可怕,但法华的町众在几个月内还完了黄金也是更加可怕。
从此法华宗开始向两个方向分裂,是维护教义,还是和其它宗派融合,转型摄受主义。时代开始迈入“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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