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之审视，虔诚之信仰                   

深刻之审视，虔诚之信仰                              ——读奥古斯丁《忏悔录》

奥古斯丁是罗马帝国向中世纪过渡时期著名的神学家和哲学家，也是古代基督教的主要思想家和作家之一。他与中世纪的托马斯·阿奎纳同为基督教神学大师，被天主教和新教神学家们奉为神学的创始者，确定了宗教改革以前的教诲神学，为西方的宗教发展和历史进程添上了浓重的一笔色彩。

在奥古斯丁的自传《忏悔录》中，字词行句之中无不流露出他的反思与信仰。全书按照时间顺序，从幼年时的呱呱坠地，到少年时期的放荡生活直至成年后对基督的皈依充满了奥古斯丁的忏悔、审视与怀疑。那样的审视是如此深刻，信仰是如此虔诚。

奥古斯丁的审视与反思从婴儿时代便已开始，他认为刚刚出生的婴儿是有罪的。比如自己在婴儿时期，若是不能得到其所求，便会恼怒起来，以啼哭尖叫作为报复，把气撒在父母身上，以及嚎啕大哭叫喊着要吃奶。长大一点后，偷吃父母储藏室里和餐桌上的东西，甚至在游戏中常常靠欺诈取胜以满足拔取头筹的虚荣心。奥古斯丁在审视自身的童年生活时，不由得发出这样一个疑问：幼年的纯真在何处？他认为这一切并非是童年的幼稚，而是品质上的瑕疵，是幼年的罪恶。由此也可以看到西方宗教文化一个重要特点，人生来就是恶的，身带原罪，应该终其一生不断地向上帝忏悔，接受洗礼，以求得上帝的怜悯与原谅。但是奥古斯丁仍旧对上帝怀有一颗虔诚的感恩之心。他将上帝视为造物主，他的嫉恶如仇、强健的记忆力、训练有素的讲话、乐于与人交好以及避开痛苦、卑鄙和无知等幼小的东西皆为上帝的恩赐，这美好的一切都值得感恩和赞叹。然而，他又因此省察到了自身的罪恶：“我不是到上帝那里寻求快乐、高贵和真理，而是到他所创造的存在中，到我自己和他人那里去寻找。这样，我便跌进痛苦、迷惑和错误之中。”由此可见，他对于上帝的恩赐并未一味沉迷亦或是沾沾自喜，他的自审与忏悔是深刻而富于理性的，他试图在忏悔中寻求真理，带着感恩之心，虔诚之意。

奥古斯丁深刻地剖析了他在青春期的罪恶。他讲到青春时期糜烂的情欲以及和朋友一起的合伙偷窃都使其感到一阵快感。特别是讲到偷窃时，奥古斯丁说到“我并不渴望享用我所偷来的东西，而是渴望品尝偷窃东西以及犯下罪过的滋味。”以及“通过做明令禁止的事情而又侥幸逃过惩罚，以体验到自欺欺人的无所不能的感觉。我就是这个逃离天主而去追寻天主的影子的奴隶。”这些都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话语，他青春期是喜爱的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自由。审视自身的奥古斯丁回忆这些往事时却毫不畏惧，因为在寻求真理的道路上，他认为上帝用他的恩宠和仁慈融化了他罪恶的冰块，也是因为上帝的恩宠他才没有犯下更多的罪恶。在审视自身的罪恶以及得到上帝的宽恕后，他因悔罪而感谢上帝，向上帝祷告。在奥古斯丁关于青春期的讲述之中，我看到了他心中的信仰与真理远远高于其本能的欲求，这也是他通过深刻地反思所意识到的。

奥古斯丁成年以后，他皈依基督教的道路并非一帆风顺。在他渴望真正的食粮时，摩尼教提供了幻影，尤其是他们的理念使得上帝成了一种有形实体；利用雄辩术在公众场合演讲以获得虚幻的显赫声名和观众的掌声；痴迷于占星术而忽视了上帝的力量与仁慈；内心仍旧疯狂滋长的情欲让奥古斯丁左右摇摆不定，甚至后来与一个情人同居，生下过一个男孩，名为阿得奥达多斯，等等。这些诸多因素相互交织让奥古斯丁在寻求真理、皈依基督的路途上挣扎了十多年。最终，在新柏拉图派的著作、好朋友的皈依与逝世和母亲莫妮卡等因素的影响下，奥古斯丁皈依了基督教，此时对上帝的信仰是坚定而又虔诚的，虽然仍旧在寻求真理。

奥古斯丁的母亲莫妮卡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在奥古斯丁皈依基督教的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他眼中，母亲是一个善良的圣洁的上帝的好仆人。在早年时，莫妮卡就希望奥古斯丁能够接受上帝的洗礼，然而他早年患病，母亲却选择推迟洗礼。因为母亲早已料到在他痊愈后仍有许多滔天巨浪般的诱惑扑来，所以“她认为宁可让泥土经历波浪的冲刷，再按基督的形象捏塑成形，而不愿泥土塑就后遭受侵袭。”这足以可见莫妮卡对于基督的圣洁与虔诚之心。在奥古斯丁加入摩尼教之后，莫妮卡日日落泪，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祷告，而只有他对基督的皈依才是母亲唯一的解脱。母亲莫妮卡不仅影响了奥古斯丁对基督的皈依，而且奥古斯丁的父亲巴特利西乌斯也是在她的引导下于异教徒变成了基督的信教徒。在母亲去世后，奥古斯丁内心悲痛万分却强忍住眼泪，他说到“我那身上正失声痛哭的孩童气也被我心中更有男人气概的声音勒令止住，安静了下来。”因为他认为哭泣不能使葬礼变得庄严肃穆，只有死亡把死亡视为不幸或是彻底地消亡时，才会想到哭泣。莫妮卡并非如此，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品质，另一方面是他们已经具备的信仰。这让我想起了墨西哥的亡灵节。每年的十月三十一日起，墨西哥举国欢度亡灵节。墨西哥著名著名作家帕斯曾说“死亡才显示出生命的最高意义；是生的反面，也是生的补充。”以快乐祭奠悲伤，与逝去的亲人在平行世界里欢度节日是墨西哥人不变的信仰。以信仰的力量告别悲伤。奥古斯丁拒绝流泪也是因为虔诚的信仰，母亲的圣洁品质值得赞颂值得一场庄严的告别，并不是一场不幸。母亲是虔诚的基督徒，奥古斯丁也是，依靠上帝的力量，她在奥古斯丁以及其他人心中不会彻底地消亡。

有许多异教徒或是无神论者对基督教，对奥古斯丁及其信仰并不能真正地理解，我也并未完全读懂奥古斯丁及其《忏悔录》。但他对自我深刻地审视，对信仰与真理的虔诚却毫无教界、无国界的，具有深刻的普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