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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有点冷。
早上起床发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室内温度只有摄氏四度。
怕冷的我于是翻箱倒柜,想找一件长而厚实的羽绒服来御寒。新买了一件灰色的羽绒服,长度够膝,是今年流行的蓬蓬款。我以为会很保暖,但是穿上后感觉还是很冷,尤其袖子,太薄,一对胳膊冷飕飕的,好似没穿衣服,果断脱下。
去年也买了一款长羽绒服,是我喜欢的水蓝色,棉的,一看就很温暖。可是这件又太长,到膝盖以下了。走路时,总觉被人绑住了双腿,迈不开步,路面一旦结冰打滑,很容易摔跤。
尤其上车,得先低头弯腰把下摆处的拉链往上拉开一截,这样才能抬起腿,实在不方便。我试了一下,立马放弃了。
其它的羽绒服,不是太短,就是太薄,居然没有一件合适的。
想起08年冰冻,冷得不行的我在一个漫天飞雪的晚上,顶着逼人的寒气,去买了一件紫色的羽绒服。那件羽绒服长而且厚实,非常保暖,陪伴我度过了整个严冬。不过因为款式颜色太老气,只穿了两年就被我雪藏了。
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暖,温度第一,风度次之,顾不上这些的我从柜子里翻出这件久未露面的衣服,赶紧穿上。不出五分钟,熟悉的温暖之感缓缓将我围绕,好舒服。
突然就觉得,婚姻也和衣服一样,你喜欢的未必适合你,适合你的又未必中你的心意。
平静安分的婚姻大都简单朴素,既没有浓得化不开的情,也没有要死要活的爱,但是温暖实用。不过你在享受她带来的舒适的同时,又不得不忍受她的不解风情隔山打牛。如同被我埋汰的那件紫色的羽绒服,有些过时,还有些土气,却保暖。
胡适与江冬秀应该算得上这种婚姻的代表。一个是留学归国的才子,一个是小脚的不识字的旧式女子,这样的婚姻有多不般配,一看就知。胡适反抗过,挣扎过,却最终难违母命,不敌江冬秀的泼辣。虽然相扶相携,相伴到老,但胡适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岂是江冬秀的剪刀束缚得了?懂他的人在天边,不爱的人在身边,胡适最终选择了妥协,选择了现实安稳。
那么,拥有自己喜欢的爱人的婚姻,就一定会幸福吗?就像徐志摩和陆小曼,打碎了两桩婚姻,为了爱情轰轰烈烈走到一起,真的就如外人想象的琴瑟和鸣吗?
据说陆小曼和徐志摩结婚后一直得不到徐家的认可,徐家斩断了对徐志摩经济上的支持。陆小曼婚后开销甚大,还吸食鸦片,给徐志摩的精神和经济造成不小的压力。
他们的婚姻就像我那件水蓝色的长羽绒服,虽然我对这件羽绒服一见钟情,但真正穿上却并不舒服,我不得不忍受它给我带来的种种不方便不自在。正是这些不方便不自在,日日消耗着我对它的喜欢,使我穿着它的次数越来越少。
而当年的沈从文爱慕追求张兆和,虽然成为文坛美谈,但是他们的婚姻,亦没有外人想象的幸福。
沈从文的精神出轨,张兆和对沈从文的不理解,聚少离多的婚后生活,以及十年动乱带来的劫数,都让这桩婚姻充满了疼痛和无奈。
你有颜,我有才,你有情,我有爱,这样的结合本可以满足我们对爱情的所有美好想象。但是,鲜亮的背后一样充满将就,如同我的灰色羽绒服,好看却并不温暖。
当然也有好的婚姻,譬如杨绛和钱钟书。婚后的杨绛,甘为灶下妇,洗手做羹汤,对钱钟书先生生活上的痴气和傻气无限包容,甚至到了晚年还得自己颤巍巍地站在凳子上换灯泡。
最令人动容的,是八十高龄的她奔波于两家医院,既要照料住院的钱钟书先生,又要探望患病的女儿。在经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女之痛后,她俯在临终的钱钟书先生耳边说的“你放心,有我呐”那句话,是对他们婚姻的高度浓缩与概括。
她才是钱钟书一辈子的依靠和主心骨,在他们的婚姻背后,是杨绛先生满满的无声的付出,无怪乎钱钟书先生称她“最贤的妻,最才的女”。
其实,婚姻里除了情爱,更多的是担当和责任,是付出与迁就,就像杨绛先生那样。
没有一样婚姻能满足你的所有欲求,就像很难有一件衣服能兼具漂亮、舒适、方便三大功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好看的婚姻不一定幸福,幸福的婚姻不一定好看。
衣服可以说换就换,不喜欢还可以重买,但婚姻的构建成本太高,不是你想换就换得了,也不是你想换就换得起的。
无论哪种形式的婚姻,都有它的缺憾。没有完美的婚姻,美满的婚姻总是存在于我们一厢情愿的臆想中。
就如这情人节,有花不一定有爱,有爱不一定有花,无花无爱也不一定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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