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也是我妹的奶奶。
小时候我并不喜欢外婆,她极不好相处,像我这种无人管束的野孩子是不愿意去她家的。
“再吵,就送你去外婆家”,这是一种惩罚。
外婆是洁癖。
每天用洗衣粉洗地,她洗地,全家都被勒令呆在固定的地方,扬起双脚,直到整个地板干爽后才能下地,如果不幸在此期间尿急了,那也只能好好的检验下膀胱功能。
除了地板,床也是有极高要求的。
叠好被子,被角也必须菱角分明,床单要如静湖般无褶。只有晚上睡觉可以上床,如果白天被发现在床上打滚撒欢,那必有一顿“竹笋炒肉”。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大风车”和“夕阳红”撞档。这个时候外婆家的电视一定是放“夕阳红”。这是她家,电视也是她的。
而我只想回家。想半倚在奶奶家床头吃面,光着脚丫子满屋子乱窜,在床上尽情展示三联滚的绝技,整天拿着遥控随意换台。
外婆带大的姑娘也是刺头
我不喜欢去外婆家,我妹却不得不住在外婆家。
舅妈走得早,很小妹妹就在外婆跟前长着。她不是乖顺的小孩,但极听外婆得话。外婆每日只许我们一人吃三颗果冻,早中晚各一颗,每次到领果冻的时间,我都是气呼呼的,极不情愿的,不是这家里也没别的零嘴,我一定将这果冻狠狠的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但妹妹却不同,每次早早的就等在冰箱跟前,开心的捧着那颗属于她的“喜之郎”吃的津津有味。
我和我妹总打架,其本上大人不在就开干。我们格斗的理由很多:上厕所的先后,吃饭的快慢、还有玩具的所属问题都需要较量解决。别看我长我妹三岁,但我在她手里真没讨过好。偶尔一次平局,我都开心得想将明日份的果冻分她。我这个人有个缺点:不服输、不认输,总爱叫嚣,总是趾高气昂的大叫,把大人招来后,我妹就赶紧灰头土脸的夹着尾巴开溜。
外婆的爱,独暖我妹妹一人。
我妹结婚了,外婆亲手将她送到新郎手里。那天外婆穿的格外精神,颤颤巍巍的托着我妹一小步、一小步走在聚光灯下。看着满目笑颜又亦步亦趋的外婆,我的眼眶下了一场大雨,原来英雄真会迟暮,刺头也会变老。
外婆八十多岁了,眼睛不好,除了脚跟前一点光,世界都是黑的,可妹妹还是坚持要外婆送嫁,这样特殊的日里,她要拉着外婆的手,蓄满力量后奔入幸福。
婚礼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妹小时候也有MP3,还是索尼的。
原来退休金只有三千块的外婆,也有私房钱,署名:孙女的嫁妆钱。
原来曾经叱咤广场的舞蹈皇后,不是真的心中只有艺术,是舍不得因为成绩跟她宝贝动手。
原来外婆的爱是偏爱,独暖我妹妹一人。
(微醺小姐:一个整日胡言乱语的臭酒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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