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疗二期会
初四了,到底在家百般好,说是下了决心,可我还是拖拖拉拉准备下午才去。谁知道中午忽然接到了护士站的电话,说有个急诊病人过来占了个床位,原来今天要住院的三个病人就只剩下两个床位了,护士说她也没有办法,反正现在就都通知大家一遍,谁先到就先办理住院手续。
护士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说要着急通知下一家。我扔了电话开始狂喊:“大饼,大饼,快快快!计划有变,我们马上出发!”大饼一脸懵圈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拿上东西,走,上车再说!”我顾不上多说,努力让自己像阵风一样地扫过房间,带上妈妈一早整理好的东西,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气,冲出了家门。
车轮终于转了起来,我匀了好一会儿的气,才能开口说话:“护士来电话了,三人两床,先到先得,大饼,考验你的时刻到了!”“那其他两个都从哪里出发呢?”大饼还在考虑实战问题。“我哪知道啊,反正你尽量开快一些就好了。”大饼开始一门心思地专注开车,我一个人在边上叨叨:“就那住宿条件,搞得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还紧张,这去吃苦呢都要上赶子飞着车去,还先到先得,真是稀缺资源啊!”
等我们飞车赶到,大饼抛下我,一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上五楼,冲进护士站,我在电梯门口随即接到了大饼的电话:“你慢慢来,第一名。”我慢慢地提着东西踱到护士站,立马看到了大饼那张略显得瑟的脸,他冲到我面前,一边帮我拎东西,一边得意地说:“请喊我飞车侠、飞速侠、闪电侠!我真是太厉害了!”我笑嘻嘻地腾出手拍他的脸:“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你是超级无敌大饼侠!”
顺利入住,放好东西后,我先去看了23床阿姨,阿姨在医院里过得年,她说大年三十的时候吃到了免费的病号饺子,还不错,听得我一阵心酸。我慢慢地走回病房,病房门口三医生已经在等着我了,常规的住院询问后,她告诉我明天安排腰穿,要我做好准备。
三医生走了很久,我还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想着明天又要做那啥啥啥的腰穿,心就攒成了一团,灰暗地连一个字都不想吐出口,上次的经历实在太惨痛了,不堪回首啊。坐了一会,内心忽然升起一股勇气,我嗖地一下站起来:“走,大饼,去医生办公室!”
大饼扶着我到了医生办公室,我又和三医生软磨硬泡了半天,三医生终于扛不住松了口,说,那行吧,过两天再做。我欢呼雀跃着回到了病房,一边佩服着自己的英明神武,现在我的处世哲学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入院第6日,终于挂上了砒霜,我的白细胞实在太低,医生一直耐心地等到我的白细胞涨了点上去才同意开了化疗。饶是我的心情再急迫,也是乖乖地等白细胞自己一点一点升上来,知道这可丝毫开不得玩笑,之前的两肺重度感染来势如此凶狠,让人刻骨铭心,身体的免疫部队实在太少的话根本扛不住化疗和门户大开的双重夹击。
住院的日子又规律又无聊,在我渐渐适应了砒霜的药物反应之后,每天就只剩下一个议题,漫漫长日如何度过。一早起来盼查房,查完房盼上针,挂了水盼打完,打完了盼吃饭,吃饭了盼睡觉,我头一次觉得原来日子可以过得如此没有追求。
白天躺床上玩IPAD,迷上了保卫萝卜,无聊的时候就需要有一款可以打发时间的游戏,不是吗?玩着玩着,我这凡事喜欢总结个一二三的毛病又犯了,想想这打萝卜其实和西游记是一样一样的,都要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板,都要有一个有攻击力有防守力的搭配得宜的团队,都要因地制宜摸清状况三番两次才能打倒妖怪,都还可以请太上老君请度娘搬来救兵拿攻略一举获胜赴下一地下一关继续征程。前路漫漫,一关又一关,你挑着担我牵着马,我就这样挂着砒霜一路披荆斩棘保卫着萝卜老板奋勇前进。
这天吃了晚饭,正和大饼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就见病房门口进来了一辆轮椅,一个裹着毛毯戴着帽子口罩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人被推了进来。我隔壁床的病友下午出了院,新病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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