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成因似乎很简单——如果消耗的卡路里比起摄入的少,那这部分超额的能量便会以脂肪的形式储存,反之亦然。少吃汉堡,多健身——表面上看起来这只是个人的选择问题。但,为什么有些人因此会胖有些人就不会呢?但,为什么减肥那么困难呢?但,过多的脂肪到底对人体有哪些害处呢?这些问题似乎都无法用简单的“吃多长膘”解释:这已经不再是单纯加加减减的问题,众多科学家目前也正在寻找解答此问题的钥匙。
人们通常认为,自己吃东西总能“随心所欲”——但现在要说的是,事实远比这复杂得多。首先,一个人对食物的喜好和习惯在年轻时期就已形成。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中以玛德琳蛋糕展开回忆:有些菜品就是能让人感到“舒心”,这是非常本能而自觉的过程。另外,康奈尔大学的布莱恩•梵辛克调查发现,无论是餐盘的尺寸还是就餐时的背景音乐,各种外部因素都会影响人们食用的数量。只要汤碗够大,人在多数情况下也会像头猪似地吃个不停。因此,缩减食量的第一步,应该是换个小点儿的碗吃饭。
尽管人有个体差异,但人体总是更倾向于获取,而非消耗能量。饥饿抑或是饱腹时,机体会通过一系列激素作出反应。胃分泌的激素(胃饥饿素)会提醒机体摄取食物,而脂肪组织分泌的激素(瘦素)则会指示大脑马上停止进食,这些信号有助于机体保持能量供求的平衡。然而,这些信号会受其他因素的干扰。
动物实验结果显示,啮齿动物食用糖类食物之初,大脑会分泌化学物质多巴胺,释放愉悦的信号,促进食欲(正是此类物质导致毒品成瘾)。食物越是美味,产生的多巴胺也会越多。人类也有类似的反馈机制。但是大量食用糖类食物一段时间之后,大脑的信号反馈机制会发生改变。胖纸一看到好吃的东西,就会食欲大增、异常兴奋。跟体重正常的人相比,胖纸瞥一眼奥利奥等高油烘焙食品,前额皮质就会被激发活跃(这是兴奋的信号),可是胖纸的多巴胺受体相对较少,这两个因素一旦同时存在,就会导致胖纸在看到垃圾食品变得异常兴奋的同时,却较难获得大快朵颐的快感,需要更多的进食才能获得正常体重者常规进食量即可获得的快感,从而饮食过量。另外,随着体重的增加,瘦素(饱腹感的激素)的浓度水平大幅升高,反而会导致大脑对其停止响应(机制同样可能是受体减少)。更糟的是,当胖纸们开始减肥时,瘦素水平会降低,这样会使得他们体内即便在仍有过多的脂肪需要消耗的情况下,大脑依然会作出反应发出饥饿信号。
这些反馈在人类进化过程中是非常必要的。原始野人必须吃下所有他们看见能吃的东西,将超额的能量储存起来,因为距离下一餐可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如今已几乎没有了野人的踪迹,对野人有用的机制即使对现代的乡村居民都显然不适用——要知道,7-11超大杯可口可乐(7-Eleven Super Big Gulp Coca-Cola,512卡路里)就诞生于郊区。总之,人类机体进化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现代文明了。
不过,即使是在摄入和消耗能量比普遍失调的今天,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胖纸。针对双胞胎和亲兄弟姐妹的研究表明,基因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肥胖的先天性倾向。上世纪八十年代,哥伦比亚大学的鲁道夫•雷贝尔和他的同事,首次发现了影响大脑调节食物摄入的部分基因。自此以后,基因分析揭开了更多与此相关的基因。国际肥胖学联合会的菲利浦•詹姆斯表示,基因学的分析结果并不是说那些人一定会变胖,基因显然也无法解释近几十年来肥胖人数急剧上升的原因。不过这确实有助于解释为何在相同条件下,有些人相较于其他人会更胖。
让人们体重增加的机理,同样也会作用于减肥,使得减肥变得更为困难。雷贝尔教授声称,人类自身会自发地维持脂肪存量,试图减肥的人,他们的身体会发出强烈的信号迫使他们重新积累脂肪。当胃饥饿素(饥饿信号)浓度水平上升时,瘦素水平就会随之下降。最近,墨尔本大学的约瑟夫•普罗依耶托和他的同事研究发现,即使节食减肥后过了一年,体内的瘦素水平仍然维持在较低水平,胃饥饿素则相反持续处于高位。雷贝尔及其同事给肥胖症患者做了核磁共振成像检查,并在节食减肥10%的体重以后,再次做相同的检查,观察他们大脑对食物的反应。结果显示,减肥前大脑对食物的反应相对平稳,而节食后则发出强烈的兴奋信号。
这些学术研究有助于解释节食减肥相当困难的原因,这不只是缺乏毅力的问题,还有亘古演化的生物反应的作用。雷贝尔博士解释道:“人类的进化过程持续至今,已经形成的基因结构保护人体体重不会低于极值,却没有形成封顶值。”
这些生物学发现无助于解释肥胖的蔓延这一显著的现象。富有人群和高学历者似乎对肥胖症免疫力更强,多数人保持着良好的身材。退一步说,这些人群的肥胖比例至少比不那么富的人少。美国儿童肥胖率与双亲的教育程度有关,父母都是大学毕业的比都没从中学毕业的子女肥胖率低一半以上。经合组织的玛丽恩•德沃和她的同事发现,在澳大利亚和英格兰,肥胖几率与教育程度呈现负相关。中等收入和贫穷的国家却有些异样,那里较为富裕的城里人通常是首先发胖的人群。但随着经济的发展,穷人的肥胖人数确也急速增长。
对此现象的解释多种多样,其中就有认为高学历者可能更为关注健康问题,同时他们也有更多的机会咨询医生、去健身房健身、去公园锻炼、吃健康食物。而穷人可能由于生活压力过重,很难改变不良饮食习惯,因为他们需要便宜、美味、便捷的食品,而这些食品又总是出现在各种广告中。不管什么原因,确实有大量肥胖的穷人和文盲存在。
无论对于穷人还是富人,他们都亟需简单可行的医学方法,改变肥胖的现状,获得新生。只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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