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当年参加《今夜不设防》,假装委屈地跟黄沾说,你总是喜欢用“眉目如画”来形容我,我很不好意思。现在想来不禁莞尔,都说时光最苦,他却能凌驾于时间之上,转眼一十四年,眉眼却愈加清晰,想念也更加深刻。当年那戏谑的一跳,让爱与不爱都成了无奈,怪你过分美丽,离开的方式也总要惊心动魄,还是时光,慢慢竟都原谅……
宋先生再次为“程蝶衣”上装,但味道总是欠缺了些,尹正绕是漂亮的,但眉眼风韵间总是失了风情几许,也是,怎么能对比呢,怎么能有人跟你比呢,程蝶衣于你从来不是演出来的,而是活出来的吧……段小楼头发乱了,精气神也散了不少,光影间再见,你还是你,伊人如故,低频浅笑间全是妩媚;天真如故,死死执着着不差分毫的一辈子。却想着,这样惊鸿一现的人物怎么会苦求一辈子那么长呢,像个凡人一样,生出那些长厢厮守的腻味之感,可偏偏他的样子,泣血般的哭诉“说好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差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神仙般的人物啊,就这么生生跌进了烟火气里。寸寸痴心,慢慢灰心,你就看着他慢慢枯萎,点点凋落,那把剑是个不能再美丽的归宿,这万般的柔肠都随他碎去了吧。
很多年后,你哭着说终于看懂了《大话西游》,紫霞说她的意中人终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她,可她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那你也懂《霸王别姬》了吗?程蝶衣却是连开头都不曾拥有的人,堕仙般去拼凑一个空中楼阁的结尾,段小楼也不是他的梦想,只不过为了那所谓的“一辈子”逼自己抓住的救命稻草罢了,生生落入尘埃里,说程蝶衣,说张国荣……
这样的人物是不是注定要在光影里凄美别人的梦,你看他那些耳熟能详的角色似乎都带了些痴意:十二少眷恋如花亦贪恋荣华,何宝荣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阿飞不愿意落地,欧阳锋救不了自己……这人世浩荡,伤的了别人的心,却做不了自己的主。该说哀伤吗?太认真了些,到底是荒唐吧,不然怎么会背了罪孽来这人世一趟。到底还好,春夏秋冬,每当站在瀑布前,想的还应该是那个人,言笑晏晏,说来日方长……
最近一直听《当爱已成往事》,每一句都能扎进心里,听久了像一曲咏叹调,时不时哼出声来都换得阵阵心慌。尤其在听到选作题目的那一句,更是不能自已,一直说的“无能为力”想起斯人已逝才清楚得刻骨铭心。“喜欢”是种病,“想念”才是顽疾,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痛却怎么还是认为你是对的?大概在你去了十年之后才明白的吧,西湖苏小小十九岁香消玉殒,不为情爱,不为负心,只为把生命留在最美丽的年岁,我着实不该给你这么肤浅的原因,但狠心地讲,我宁愿你天下皆惊地去,不愿你众人簇拥着老!
看你坠下凡间,看你涉水红尘,看你步步生莲,怎么能忍受你最后江湖终老;程蝶衣那么精致的妆容、穿戴,又怎么能真的撤掉行头,泯然如众人!舍了那人间摆设,半生纠葛,终归要回去的,长剑冰凉、高楼万丈,姑且借来用用,不然一片澄澈魂灵该如何安放。
有只无脚鸟,一生一落地,落地即死亡。一语成谶,宿命何其残忍但又意外安详,就是骨子里那点痴意不改,那缕情丝不泯,纵身一跃,万丈红尘,徒留苍凉。人生若真能看破,生死本无差别,本就浑浑噩噩而来,怎惧踉踉跄跄地走,本也毫无来处,所以归去哪里也无需黯然。他那么热烈地拥抱死亡,安知他选择的不是自由的原乡。十四年,以自己的人生望进哥哥归去的方向,那么近也那么远……
我突然想起,去年回天津听陈奕迅的演唱会,也想正式在开始的地方跟我的学生时代告别。安可曲除了《十年》《背包》,竟然加了一首《春夏秋冬》,六月份的晚上十点,多少有些凉意,几万人的体育场突然就安静下来,没有伴奏,Eason轻轻哼唱着“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思念呼啸而来,我听到自己眼泪掉落的声音……
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若爱已成往事,就让风继续吹吧,你终在光明中,静静看流光飞舞,焉何不是乐事: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特意选了这张封面图,看他潇洒挥手,轻易就能够想到他背后轻轻扬起的嘴角,肯定足够迷人心魄。他大概会一直走,甚至会小跑起来,最终汇进拥挤的人群中,被吞没,慢慢消失不见,就让他这么走吧,从容地、没有负担地、不受尘世所累地——去快乐!
下一世,赌上一生的运气,如若真的有幸,狭路相逢,不问劫缘因果,只求一笑而过……
你听,他说:“还有就是如果有一天, 知道自己要引退的时候, 他自己,跟他的歌迷,乐迷,都会很难过, 但是,如果有一天, 是我自己摔下来了,一定要走的时候, 就只有我一个人难受, 我是个聪明人, 我一定会早点离开的…我只是想在最多掌声的舞台告别, 今天晚上有那麼多人疼我,我知道今晚一定是最多掌声的…我珍惜今晚的每一刻, 也珍惜在座的每一位朋友对我的感情, 你们来送我,我很满足,多谢!”
在最好的时候逃脱,哥哥太敏感,也太聪明……
十四年,张国荣,一切如旧,始终疼你,继续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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