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行李箱,满满的香味,我想是茶,精油和桧木的味道。每一次旅行回来,都是come back new 。我已经开始想念台湾。最早渴望去台湾,是因为民国大师的记忆,那个时代优雅博学的知识份子,他们很多人的后半生都在台湾度过。所以,是不是应该去探访一下他们的故居和过往足迹?
始于探访过去民国的愿望,踏上这块亚热带/热带海岛的土地后,才体验到更多—历史古迹、今日文创、人情关怀……所以,我也会细分成几篇专题文章,来分享这12天环岛的收获。
台湾的前生今世
你是否知道,台湾有历史记载,还是在17世纪后的明末清初,也就是东南沿海的汉人移民到台湾开垦,从此才开始“中国的历史”。在那之前,这里是不同原住民生活的海岛。
同时期的世界史,已经进入欧洲的大航海时代,所以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作为第一批殖民者,也来到台湾,将台湾打造为东南亚贸易的中转站。台湾第一个外文名,其实是荷兰人给的“福尔摩沙”。
荷兰在台湾统治38年。它的据点热兰遮城,就是现在台南市的安平古镇。其实安平这个名字,也是郑成功击败荷兰人后重新命名的,它的名字也是经过了“大员-府城-安平”的改变。应该说,台湾最早的历史起于安平,随后北上才发展到台北的西北部—艋舺、大稻埕。
热兰遮城遗址
总体而言,台湾西部经济比东部发达。西部靠近内地,而东部面向太平洋。原住民也迁居到中央山脉和东部地区。
我们可以把台湾的历史大致分成三个阶段:清朝—日据时期—民国。目前居住在台湾的人口有2300万,主要由闽南人、客家人、“外省人”、原住民、东南亚移民组成。
清朝后的历史也更被我们熟知,1895年清政府与日本签订《马关条约》,日本统治台湾50年。台北的清朝城墙被拆除,部分残垣断壁是在80年代破土建捷运轨道时才发现。在台湾各地,日本的遗迹也是处处可见。台北的总统府、作为名人故居的日式小木屋,高雄作为日治时的重要港口,原名“打狗”,也是日本人重新命名的“高雄”。阿里山上的火车轨道,最早是日本人为了运输木材回国而建。在花莲的“将军府”是日本的将军官邸,附近山坡上的“松园别馆”也是日军聚居点,甚至还有“台籍日本兵”加入“神风特工队”的历史照片。
台北北门老城墙 高雄的打狗英国领事馆 阿里山小火车 花莲的松园别馆
历史总是复杂多面的,就如在高雄的“打狗英国领事馆”所看到的高雄历史介绍—日本是“既殖民又发展当地”,掠夺资源,奴化教育,却也为当地带来了现代化的市政设施等。
1945年后,台湾光复,紧接着国共内战失败,国民党退居台湾,从此两岸隔着台湾海峡。80年代,台湾从戒严走向开放,发展为“亚洲四小龙”,流行文化深深影响了内地,而现在因为经贸往来又与内地深深连接。我的普通话一开口,就会被辨识出不是本地人,但在台北华山创意园的“保全”(保安)对我说:“没关系啊,我们都是中国人。”
(上述史实可寻见台北市政府大厅内的台湾探索馆,花莲的“松园”,以及高雄“打狗英国领事馆”,安平古堡历史馆。)
探访 民国故居
那些民国故居,我是否寻到了呢?是有的。它就藏在台北大安区的各个小巷里。起点是台北师范大学,第一天抵达的下午,我迷糊着走到了大名鼎鼎的永康街。为什么它这么有名,因为有格调的文创小店和深藏于巷中的美食、咖啡厅和茶馆。可以看看《去台北》,几乎大半本书都在讲永康街。可是进入夜晚,我就彻底迷失在了巷子里。倒是卸下寻找的负担,随意走走逛逛。
第二天,我是专门进巷子寻故居的。先坐捷运到国立台湾大学,有一种进入清华大学的感觉,二者的建筑风格也很像。国立台湾大学拥有将近90年的历史,最早是日治时的“台北帝国大学”,光复后秉承第一任校长傅斯年的“自由主义”校风,自由做学术、参与社会治理。
在校园中心的图书馆,旁边的地下是出版中心和书店。我忍不住下去探个究竟,一个小姑娘坐在电脑后面。我翻看书与明信片。她很安静地只是坐在那里。当我询问校园里盛开的红花是什么名字,她说:"哎呀,小时候经常玩它,现在却忘了名字。" 说着便在电脑上查起,然后又走到书架前,给我翻开讲台大动植物的书,边翻边指给我看。我就是这样,因为对方的热情友善而想多买点手办。我选好了几张明信片,她告诉我,“还可以盖台大的邮戳哦。”
我走在台大的椰林大道,想找到“傅钟”和傅斯年校长的墓园,原来就在正校门侧。“傅钟”的钟声也是特别的,它只有21响,一旁立碑刻有傅斯年校长的名言:“一天只有21小时,其余3小时是用来沉思的。” 校门旁,庄重的罗马石柱下便是傅校长的墓地。在这样一片被树林环绕的墓园,校长为台大送来了自由主义之风。
接近正午,我跟随导航寻找位于新生南路三段的紫藤庐。同样名声赫赫,是因为它曾是民国文人聚集的艺文空间,又“活化”了日式老屋。名声虽大,因为有门前三株大紫藤包围,却并不容易找到。我依然在巷子里穿梭着,这时我问住提着口袋行走的一位中年女士。她说:"我带你走吧。"
"谢谢您!不过会不会麻烦您?”
"不会。”
"您提的这些是要回去做饭吗?“
"不是哦,是带到办公室去的。”
…
“这就是了。”
原来就是这个80多岁的日式老屋,它更像是个庭院,门口的鱼塘石座,头上的紫藤萝。进屋后,古色古香,又充满禅意。深色木头家具,摆上一束花、一盏灯。里屋是日式榻榻米,有年轻人在此聚会。
因为下午还要坐大巴去九份,我便继续匆匆赶路,寻找在温州路18巷的殷海光故居。已是正午两点,烈日当头,还未午餐,我只好在路上买了一杯橙汁填肚。好在七找八找,终于看到了殷海光故居的字样。
这个蓝色日式木屋,是台大当时分给哲学系殷教授一家人的宿舍。我也曾是因为偶然买到殷教授的一本哲学书,才知道他。武汉人,师从金岳霖学习逻辑哲学,而后南下台湾。他在台大授课,同时创办《自由中国》杂志,批评国民党政府,后被特务请退离开校园。短短50多年的人生,抑郁而终。
我知道这些细节,也是因为在那炎热急躁的下午,故居工作人员说:“要不要看关于殷海光的纪录片,也就30分钟。如果你实在着急,也可以先走。”没想到坐下来后,我就再没有挪动。在那个岁月的坚持,殷老师做到了,也给我们带来了不眠的思考。
最后一站,本来是要顺路去云和街的梁实秋故居。左拐右拐,又回到了师大路。这个显然建在主街,保存更好的“故居主人”却不在家,周一到周三休息。也许,就是此行的缘分未到。连着其他更为人所道的林语堂、钱穆、胡适故居,皆因距离遥远,未能成行。所幸,我买到了民国故居的明信片,留待下一次的造访。
正是因为这些民国故人,才为我们奠定了人文精神之基。寻找那些看起来已经失去、遥远、模糊的过去,是温情的怀念,也是为了激励自己,更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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