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堂哥彦武的婚姻,曾是让人羡慕的存在。
堪称童话般的,穷小子娶了公主。
彦武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去了外地打工,辗转很多地方,后来在天津滨海待了下来。
几年后,带回一个媳妇,还有一个儿子。
彦武很高兴,领着媳妇儿子去各家串门。媳妇很漂亮,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我们几个弟弟都在上学,对彦武带回这么漂亮的姑娘很惊讶。
当然彦武长得也不差,五大三粗,方正脸,说话幽默,办事利索,小时候他就喜欢给我们讲各种奇闻轶事,经常身边围了一圈孩子听他讲故事。
我们起哄,让他讲是怎么追到漂亮老婆的,彦武正了正身,深情看着老婆,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描述:“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逗得老婆呵呵笑个不停,抱在手里的孩子都差点掉下来。
彦武在一个工地开铲车。铲车老板是我们老乡,老家离得不远,家境殷实,有两辆铲车、两辆挖掘机,一辆卡车,还经营一家饰品店。
有个女儿,就是他后来的老婆。念了两年专科,没工作,跟全家住工地,平常到饰品店卖东西。工地上没几个年轻人,彦武闲得无聊,没事就跑去跟姑娘搭话。
当时姑娘有男友。那个男友应该比较花心,她妈说是“流子”,也就是不务正业的流氓少年。男友经常惹姑娘生气,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彦武就负责哄她回来。
跟姑娘的男友相比,彦武显得踏实多了,老家人,知根知底,人高马大,除了家穷,没大毛病。姑娘她妈满意,经常夸彦武不错,农村姑娘,朴实简单,对彦武也渐生情愫。
有一次男友跟另外女孩子逛街,被姑娘发现,姑娘生气得厉害,寻死觅活的离家出走了。
彦武灵机一动,相处这么久,他肯定有意思了,就找到姑娘,说那个花心男不靠谱,不如跟他。
姑娘没反对,回到家,老妈又不停说彦武好话,姑娘就接受了。没多长久,姑娘怀孕,俩人结婚。
村里人羡慕的、嫉妒的都有,说“没成想彦武这孩子挺有本事”,大伯母(彦武他妈)听到乐呵呵,每天转着胖胖的腰,到处跳广场舞。
02
前几年我回家,村里人告诉我,彦武离婚了,净身出户,一儿一女都给了对方。
那段时间彦武感情受打击,喝酒后骑摩托车,撞断了腿,在老家养伤。我去探望,一米八的大个,很憔悴躺在床上,眼窝深陷,看到我强挤出笑容。
没什么好聊的,寒暄两句我出门,在厨房看到做饭的大伯母。大伯母看我过来,抹了抹泪,开口就问:“你觉得你哥还能娶到老婆吗?”
我不知怎么回答,大伯母也没等我回答,憋不住开始讲彦武的事,还流泪,我第一次见生来乐观的大伯母这样。
原来彦武婚后并不快乐,那边家庭好,很强势,这边家里穷,什么忙帮不上,彦武就一直在那边干活。
岳母岳父是精明的生意人,知道彦武高攀,就让他干很多活,却不发工钱,说未来所有家业都是他们的,缺钱找他们要便是。
彦武一开始还好,觉得都是自己家的,不分你我,但时间久了,男人兜里没钱怎么成。就去找岳母要钱,但岳母把钱管的很严,得汇报个12345,否则不给。
所以结了这个婚,不光自己没富裕,反而相当于免费长工,“还不如以前打工时,现在连工资都没,别说帮衬家里了。”大伯母讲话肯急,心疼儿子,“有一次,他家让彦武开铲车,一天一夜都没合眼,找个人替都不同意。”
彦武整不过岳父母,私下跟老婆商量,要不分家,要不给钱,老婆没主见,凡事听她妈,事情一直拖着。
没钱的日子苦哈哈,没滋味,彦武就在网上胡聊,应该是聊出婚外情。因为具体原因我们都不知道,彦武也丝毫不透漏,但从后面的处理结果看,应该是出轨。
那边抓到把柄,坚决离婚,彦武分文未得,孩子都判给女方,而且一个月还要给那边交2000的抚养费。
大受打击,心情不好在外面喝酒,骑车摔断腿,万幸伤势不重,半年后伤好,没留后遗症。
03
当然事情没有结束,留给彦武的都是苦涩。
首先经济压力。外面打工这么多年,不光没攒下钱,还因为帮他置办彩礼、房子、汽车,父母欠了一屁股债。
而且,一个月2000抚养费,对农村家庭不是小数,彦武没正式工作,只能父母帮着还,养这么大儿子,没捞着什么,反而欠了很多钱。
其次精神压力。彦武没有再婚,一是没有合适的,二来家庭贫困的离婚男,其实还不如带孩子的离婚女好找。
看得出来,彦武对前妻有感情,一直希望复婚。
我们外人不知道当年偷情恶劣到什么程度,那边一直不跟他见面,也不让见孩子。
彦武也是憋着一口气,两年后,那边同意见面,彦武去看小孩,临走前岳母说:“别走了,你还在我这干,只是这工钱不能领,都交我保管。”彦武一下子火就上来了,闷声闷气说“不行,那边还有爹娘,不能不赚钱”。
前妻那边拖了好久也没再婚,不知道是带俩孩子不好找,还是也在等复婚。但去年,大伯母过来聊天,说那边结婚了,催我妈给彦武抓紧找个合适的。
“这么年轻,一直单着可不行。”老妈跟我聊起彦武,说你堂哥每天苦的不行,也有后悔,就连抖音账号,都起名叫:
“失去爱情的猪”。
04
电影《毕业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达斯汀霍夫曼饰演的本跟鲁滨逊太太发生了不伦之恋,后来又爱上太太的女儿伊莱恩,不伦之恋暴露,本跟伊莱恩的爱情遭到了鲁滨逊太太和丈夫的疯狂阻挠。电影末尾,被父母嫁给别人的伊莱恩在教堂结婚,本冲破重重阻力,把伊莱恩抢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影史上很经典的镜头,两人欢天喜地的挤上一辆公交车,但随即年轻人的笑容逐渐消失,只留下深深的迷惘。
有人说,这是演员以为电影结束,导演故意没喊停留下的意外之作。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是电影的的神来之笔。
因为两人逃离婚礼后,未来将面对什么?是发生过性关系的鲁滨逊太太,他的岳母,还有百般阻挠他们的家庭,他们将来怎么处理这一切?
童话结尾都是王子和公主梦幻般的在一起,但童话里却从来没有柴米油盐和邻里纠纷。
迷惘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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