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大夜

感受过外婆的体温后，我又再次细细端详了外婆一会儿，希望以后在任何时候，我都能想起外婆这样一张慈祥的脸。看过外婆之后，我也来到匣子前面的小方桌边，大表哥仍蹲在这里烧着纸钱。

“这纸钱是要一直烧着吗？”我问。

“不是的，这烧纸钱都是我们自己的心意，想烧就烧。”大表哥回。

“哦，那我也烧一会儿吧！”说着我也蹲了下来。纸钱在一个不锈钢盆里烧着，而那不锈钢盆就放在那小方桌下面。

我接过表哥递过来的一沓纸钱，每次分出两三张来，投进盆里。盆里的火焰，时而几近熄灭，又时而蹿得老高，高的几乎要烧着小方桌桌腿的横杠。

我慢慢地烧着纸钱，思绪若有若无地飘荡着。我并不是一个迷信之人，但这一刻我愿意相信鬼神之说，我希望我们烧的这些纸钱真的可以让外婆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不错。

我蹲在旁边烧了一会儿纸钱后，儿子又一次来到我身边，见我蹲在地上烧纸钱，他也立马来了兴趣，蹲下来，说：“我也要烧，我也要烧。”

儿子也要烧纸钱，在我看来这是好事情，他烧的纸钱，那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啊，尽管他还不能明白这是怎样一份心意。我把手头的纸钱递了点给儿子，带着儿子与我一起烧了一会儿纸钱。

纸钱烧了一会儿后，外面就开始上菜准备吃晚饭了。当我们来到外面的桌边坐定后，我才注意到摆满舅舅家院墙的花圈。这些花圈除了漂亮外，还带有彩色的滚动文字，这让我们远远就能看出这些花圈都是谁准备的。

开饭了，这院子里摆了几桌，我没去数，也没细看。我带着儿子与我的姐姐妹妹们坐到了一起，这其中包括舅舅们家的表妹们。席间，我突然发现几个表妹都带着眼镜，于是发出感叹：“才发现，我们这几个妹妹们都带着眼镜啊。”

“那是因为她们都是才女啊！”姐在旁边补答道。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至少现阶段这些表妹们在我们这一代人中都是学历最好的。一个妹妹读了研，一个妹妹现在在某某政法大学读书，还有一个妹妹今年刚参加工作，我记得当年她的高考成绩也是不错的，至于她上的是什么学校我现在记不住了，好像也是一本学校吧。还有一个妹妹现在正在读高中，听说她对自己是有要求的，说以后高考至少要比她的姐姐们考得好。

我们边吃着饭边偶尔聊上几句。很快大家纷纷放了碗，而我，不知道是自己吃得太慢了，还是自己的肚子太空了（中午都没吃），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填充它，最后只留下我一人在桌边吃着。

我一个人在饭桌边吃着时，先前一起烧纸钱的大表哥来到我面前，问道：“你姐呢？”

“不知道啊。”

“她吃过饭了吗？”

“嗯，吃过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敬一下八仙吧。”

“哦，好的。”

八仙桌在灵堂里摆着，摆在外婆遗体旁边，不知道这算不算我们那儿的风俗，不然为什么要把这张八仙桌设在灵堂里呢？

我跟着大表哥来到八仙桌旁，这里还有两个表弟也等在旁边，等着敬酒。另一边，一位表姐（也是这位表哥的妹妹）家的姐夫正在给其中一位八仙倒酒呢。所以，我也只能在旁等着。

现在人喝酒，好像都带着随意，不会有人坚持劝酒，也不会有人硬要喝酒。这不轮到我敬酒时，我大略地往他们杯子里看了看，颜色还真不少，有白的，有黄的，有黑的。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尊重他们的意愿，他们想要喝什么，那我就给他们添点什么。

看大家的杯子几乎都已填满，我也就从大表哥手里接过我自己的杯子，然后转身对着众八仙举起杯子，说道：“我外婆就麻烦各位八仙了，我敬大家！我全干了你们随意啊！”说完，我一口闷了我杯子里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