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空气真好。
从镇上发往各个村庄的小巴士会路过村里的农田,这时田里的玉米到了收获的季节,从车窗里向外望去,近处的黄豆身上披着金甲,收获的季节到了,再远一点是一片泛黄了的玉米地,农民伯伯在玉米地里沙沙劳作。
孙小飞坐在小巴士里面,双肩包抱在手上。
“梨花村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小巴士停稳。
梨花村,就是这里了。孙小飞跟在几个抱着锄头的老农身后,下了车。
可是下了车才发现这是什么站啊,根本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十字路口,连个路牌都没有,自己竟然迷了路,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根本就没有东西南北,四下里都被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包裹着,方向大概是被吓跑了吧,真是该死!
“该往哪里走呢?”孙小飞嘀嘀咕咕地四下张望,小巴士已经逃之夭夭。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好心的农民伯伯扛着锄头问道。
“谁是············”孙小飞当然不敢造次,姑娘就姑娘吧,委屈地说:“嗯,我不是本地人,迷路了。”
“那你要去哪里?”
“梨花村。”孙小飞拿出纸条又确认了一下。
“梨花村是东边这条路,西边的是桃花村,北边的是杏花村,南边是梅花村。”老农指着方向道。
“这花村那花村?怎么不见梨树桃树杏树梅花树呢?”孙小飞倒是有着闲工夫扯淡。
老农很热情,“梨花村东边的上坡上种满了梨树,桃花村西边的山坡上种满了桃树,杏花村北边的山坡上种满了杏树,梅花村南边的山坡上种满了梅花树。说是山不是山,就是很高的土堤。”
老农话真多,孙小飞被这一通的东西南北绕晕了,还是赶紧逃跑才行,“你说梨花村是这条路对吧?”
“是的,就是这条路,一直走,别拐弯就到村头了。”
“好好好,谢谢谢。”孙小飞连声道谢,老农便扛了锄头下田了。
绿水绕田,沿着一条小河往上走,进入了梨花村。
自己对这个村庄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呢?他站在村头,看着近乎一样的房屋院落,哪个才是范晓琳的家呢。哎——不管了,随便走吧,没准就能遇见她呢。
在村子里踱来踱去,突然感到这里的味道似曾相识,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还是找个人问问吧,不然也不确定哪家是。
看到一个年迈的老头坐在门前的石头上抽烟,便壮着胆子走过去。
“爷爷,我想向您打听个人家。”孙小飞问道。
“啥人家?”老声沙哑的回问道。
“咱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张善的人?”张善是他二姨夫的名字,他不敢直接问范晓琳的家,反正就是一墙之隔。
“你说的是张小儿啊,这个小子全家都搬走了,好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了。”老头回答说。
“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他家的院子在哪里?”孙小飞问。
“那个,那个,左边的那个小破屋就是,院墙都塌了。”老头用烟枪指了指,又把烟枪送到嘴里吮吸着。
“爷爷,没有烟了。”孙小飞好心提醒。
“我知道,年纪大了,有肺病,医生不让抽。”老头津津有味的嚼着烟枪的嘴儿。
站在小时候生活过的院子里,所有的记忆一下子都回来了,而且清晰了。只是这院子久无人住已经荒芜,院墙坍圮,砖瓦零落,但是在荒草丛生中犹见生机的是那棵枣树,这个季节硕果累累,孙小飞回来的恰到好处,早一些果实不成熟,晚一些就会被贪吃的小孩子摘完。
一墙之隔的地方便是范晓琳的家,他有些紧张了,若是见了她该从何说起呢?
还是先爬上树观察观察“敌情”再说吧!
还是先吃两个枣再说吧。
范晓琳家的小院子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挨着墙根的地方有一个用砖头砌成的小花坛,只是没有这个季节盛开的花。杂草争了宠,活的肆无忌惮。
范晓琳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碗,“奶奶,药煎好了。”走进堂屋。
范晓琳的妈妈从厨房里跟了出来,“晓琳,我给奶奶喂药吧,你别呛着奶奶了。”
“我会小心的,没事的。”
“中药的温服,等一会,凉一凉再给奶奶喝。”
“哦,知道啦。”
“那我下地给你爸送饭去了,你在家里照顾好奶奶。”
“哎,知道了。”
孙小飞就这么蹲在树上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看到范晓琳的妈妈拎着饭走出家门,“我该怎么给她一个惊喜呢?”
拿出手机先给范晓琳发一条短信:快到院子里来。
范晓琳看到短信心里嘀咕着,“孙小飞?什么快到院子里来?”纳闷,还是去看看吧。
站在屋檐下院子里并无异常,于是回短信:“孙小飞,你有病吧?发错短信了吧?”
“往枣树下走。”
范晓琳往前走了两步,枣树突然剧烈,成熟的枣子就像是听到下课铃声的小学生,蹦蹦跳跳的落到了范晓琳面前。
她惊呆了,可是枝繁叶茂的枣树把孙小飞藏得严严实实,范晓琳不知所以然。她跑到树下,孙小飞突然从枣树上跳了下来,站在她面前。
小时候觉得这棵枣树很高,院墙很高,现在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吧。
范晓琳吓傻了,“孙小飞?你············”她指着枣树,被吓得面无血色。
“你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个撕了你的课本的孙小飞,我就是那个给你折纸鹤的孙小飞,我就是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孙小飞,你还记得我吗?”孙小飞一顿煽情。
“小飞哥哥?你是小飞哥哥?”
“真没想到还能遇见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也没有想到你就是我的小飞哥哥。”
“其实我很想你,我也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你,所以我就想过来看看,一路打听着就找到你家了。”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啊。”
“如果你不是你呢?”
“什么你你我我的,我一直都是范晓琳,我一直很想念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范晓琳转身跑到屋里,拿出来一本书。
“小飞哥哥,你看看还记得它吗?”她从书中拿出了那个纸折鹤,“这本书我一直都没有舍得丢掉。”
孙小飞看到这本书,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当年他用自己的玩具跟隔壁班的小胖换书的时候,那个胖子还不给他换,于是调皮的他就把小胖海踹了一顿才换回来的。
“既然天意让我们重逢,不如咱们以后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孙小飞直奔主题。
“你是什么意思?”范晓琳这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很想你,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跟我在一起?”孙小飞往前靠近了一步。
“你这是告白吗?这可是我家里。”范晓琳不由自主的往前靠近他。
“是啊,但是有什么不可以吗?”两个人已经挨得很近了。
“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你,还有什么不可以?”范晓琳说。
“那就是可以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孙小飞窃喜。
微风停止,树叶的沙沙声停止,时间停止,两个人的心跳停止,这个时刻,这个距离刚好适合接吻。四目相对,双手紧握,范晓琳抬起头,深情的望着孙小飞,这个姿势刚好适合接吻。
“突突突············”摩托车声也停止了,就在家门口。
“坏了坏了,我爸妈回来了,你赶快躲一躲。”范晓琳慌张之中推开了孙小飞。
“躲哪里?躲哪里?”孙小飞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一样,慌忙之中一跃上墙,二跃上树,没影了。
只有范晓琳知道他在哪里。
“晓琳,你不在屋里照顾奶奶,干啥呢?”
“哦,我打了几个枣吃。”
范晓琳蹲下来捡起地上的枣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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