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一、工界不太平
“士农工商兵”五大扇面前三部已铺其三,这一部则是讲述第四个阶层——“工”。
这一部保持了前三部的精彩叙事手法,在细节和推理方面上了一个更大的台阶,不仅未让读者产生疲劳感,反而愈发进入佳境。
五桩离奇的案件,背后竟是一张庞大而密集的阴谋大网,将京城工界搅了个天翻地覆,其中不少人也为此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惨人生。
话不多说,这就开始讲起来——
①【青篇·萝卜案】
世间本无鬼,皆由人心造。
这桩连环命案,在3年前发水灾的那个暴雨夜,就已经悄然种下了恶果。那“顿丘九虎”,性格各有差异的异姓兄弟9人,在杀死目中无人的官二代黄三奇并将其身上财物平分后,心中便都生了愧,毕竟这曾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但凡人性尚存,必会遭受良心谴责。
于是,在良心的谴责下——
天性朴直的解八八选择不断劳作来麻醉自己;
生性虚浮的唐浪儿自甘堕落,选择玩弄妇女来逃避现实;
失去一只眼睛、本就心有怨恨的田牛变得更加仇恨世人,只要有人提到“独”字便要暴起伤人,来掩盖自己心中有愧的事实;
质朴的农夫乌扁担成了一个蛮横无赖之人,到处惹是生非,以暴戾之气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安;
本想守着妻女安分度日的马百,在被郑鼠儿胁迫杀人后,时刻都在遭受着良心的折磨……
或许是造化弄人,又或许是天意如此。这群各怀异心的人,最终都在心鬼的折磨下冲着昔日的“兄弟”挥起了屠刀。
唐浪儿玩弄面馆老板娘熊七娘的感情,还为此洋洋得意,而她却长得像解八八过世的妻子……在解八八心中,犹如自己妻子被人玩弄一般,若是忍了,那还是男人吗?!于是,唐浪儿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代价;
本就脾性火爆的田牛,忍受不了乌扁担的百般羞辱,加上心魔的煎熬,于是愤起杀之;
因为良心的折磨以及对郑鼠儿的怨恨,于是马百将其杀死……
但是杀了人,心中的愧疚便能消失吗?你便能解脱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这部书中的主角——“作绝”张用道出真相后,心中仍然有愧的解八八在弥留之际大喊了三声“是我”之后死去,他被心魔折磨三年,临死前迷途知返,这样才算是真的“解脱”吧;
杀了郑鼠儿,马百心中再无怨恨,但心中的愧疚却愈发浓烈,最终他选择了堕入地狱。这三年,他或许活得很累,妻子和女儿已经在阴间等候了他三年,所以他会在自杀时攥紧三年前买给女儿的乌李,想着死后带给女儿……
这桩案,如同张用看这世间那样所想——“世间悲欢,大多只如痴儿争影,争得痴狂,到底无谓。”
②【红篇·焦船案】
这是一个交织着功名与贪欲的案子。
为了抢夺《百工谱》的名额,彩画行四家人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工部书吏何奋与黎家设下毒计,逼死了典家次子,随后密谋灭了典家;
四家人见何奋毒计得逞,便分别派自己的至亲之人前去贿赂,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何奋布下的圈套。
这一过程中,何奋见风使舵,让各有一桩心病的这四家人,纷纷堕入彀中:终日活在父亲阴影下的史小雅、被母亲惯出了一身娇气急盼着自立的夏芭蕉、被无赖弟弟拖累多年早就忍无可忍的孟青山,以及中年得子但儿子却有残疾,视之为耻的黎百彩。
这四家人都打着同样的如意算盘:成了,便能入选《百工谱》,名利双收;不成,也能借刀杀人将这四桩心病除去。于是,一场大火,将他们人性中仅存的那一点善,尽数烧去。
揭开真相后,张用对着一厅子面如死灰的彩画行众人,只留下一首诗,随后转身离去。
人凭艺立身,名逐虚成妄。百年彩画行,一朝成沙场。
(本篇一个小bug:典如磋烧船时,用的油是哪里来的没有任何交代)
③【皂篇·艮岳案】
本书中的四案,我个人最喜此篇,个人认为此篇是本书对人物心理描写和转变刻画最为详细写实的,结尾处读来更是感到一声长叹。
8个人,因为相似或者不同的原因,心中都生了怨恨,想要在艮岳设计稿交图前一晚将对方杀死——
因为怀疑自己的心血被盗取,“黄富贵”黄岐买了鼠药,想下在酒中毒杀“云野逸”云戴(万幸下毒时因为犹豫收了手,后来方知是误会);
不满22年来师父黄岐对自己的刻薄,陈宽也买了毒药想毒杀师父,将艮岳建造的功劳占为己有(后来看到师父的日记中对自己的厚爱和期盼,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放弃了杀人计划);
始终斗不过内心的“争”,为了在艮岳建造上拔得头筹,“云野逸”云戴买了砒霜欲毒杀“黄富贵”黄岐;(后来打消了念头,双方和好)
耐不住内心的“躁”,周耐买了鼠药,欲毒杀师父云戴;(但后来戒了“躁”,向师父证明了自己,师父也露出了满意的笑。而这一笑,他已经等了22年……)
为了争夺艮岳的建造功劳,白岗计划杀死黄岐、云戴,而后设法栽赃给这二人的徒弟;
因为怀疑黄岐、云戴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崔秀想杀掉二人为父报仇;(后来逛书摊时通过翻旧邸报,知晓父亲是被他人害死,误会与杀心便自然消除)
因为恨艮岳的建造害死了儿子,蔡氏先后挑拨黄岐、云戴等人的关系,随后准备毒杀黄、云、白三人,通过破坏艮岳建造来为儿子“报仇”,也借机报复这不公的世道(但母亲的一席话,让她不得不面对残酷的事实:在她心里,其实盼着儿子死……这些年,她一个人活得太累了……)
因为怀疑自己的妻子蔡氏出轨,庞七想要将黄岐师徒、云戴师徒、白岗与蔡氏一起杀死;
最终,这8个人谁也没有活下来。
其中6人杀心已除,唯独庞七与白岗,至死都带着怨恨与不甘。
白岗将7人逐一迷晕,而后用毒酒将他们一一毒杀,为了掩盖杀人事实,他也服用部分毒药,计划装成受害人。哪知天不助也,毒性发作后,他四处找水喝时坠落井中淹死。
那一晚,所有的恩怨,都在那酒中化作泡影……
活得跳脱的张用,则巧妙避开了艮岳建造的差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活。跳脱了世间规矩束缚的他,在世人眼里像个疯癫汉一般,但谁又像他活得那般清醒呢?
(本篇中,白岗用的蒙汗药和砒霜是哪里来的并没有交代清楚)
④【白篇·秘阁案】
这是本书的最后一案。
通过侦破此案与另一桩“飞楼案”,张用推断出了幕后之人借编纂《百工谱》为名,引工界相互争夺、抢杀,同时以天下大义为名,引“天工十八巧”中各人绘制一份天下工艺分布图,名曰《百工图》,以此将天下工艺攥入手中。
但幕后之人究竟是何身份、绘制《百工图》目的何在,依然成谜。
而故事的最后,张用也被一伙神秘人绑架,装入麻袋中……
二、小结
这一部的故事中,依然留下了诸多谜团——
①支线案中,宁妆花是被何人接走的?
②宁妆花丈夫姜璜的尸体,为何会被埋在“飞楼案”的现场?
③裱画匠麻罗,真的是被阿翠杀死的吗?阿翠在这一连串事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④借编纂《百工谱》之名,策划搅乱工界、绘制《百工图》的幕后之人,又是什么来历?
⑤在“飞楼案”中失踪的“天工十八巧”众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⑥绑架张用的那伙人,有何目的?与胁迫“天工十八巧”的那伙人会是同一伙人吗?
诸多谜团,恐怕还需要“汴京五绝”聚首之时,同心协力方可将之一一揭开……
欲解中国千年局,还看清明上河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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