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月亮

二十年前的春天，九十年代初期，小倩和表姐还有同村的一个女孩子一起到北京闯荡。说是闯荡，其实是第一次出远门，去北京打工。

小嫂子半年前就到了北京，写信回家说在一家宾馆做收银。北京的路很宽阔平整干净，北京的高楼林立，宾馆酒楼里富丽堂皇。天安门老大了，她说还看到了敬爱的毛主席。小倩看完信，觉得只有亲自去到北京才能相信小嫂子的话。

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等到终于出了北京火车站，晕乎乎地站在北京的青石板路面上，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到北京了呀，这么快。记得当时出火车站的时候是接近晚上，春天的一弯新月出来了，散发出清冷的光芒。北京的二月还是很冷的，小倩和表姐还有同村姐妹瑟瑟发抖，出门的时候忘记带厚棉袄了。真没想到，前一天北京刚下过雪，街道路面上还有残雪的影子。

小倩再一次望向那弯新月，觉得比家里的月亮要远，要模糊。家里的月亮挂在山头的时候，挂在树梢的时候，挂在窗口的时候，都是那么清亮，那么亲近，那么耀眼。但是，家里的月亮以后只能在梦里出现了。

出了火车站，又坐了半个小时的电车，才到了小嫂子租住的地方，一套安静的小四合院里。四合院里住了好几家，都是外来打工的，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小嫂子的屋子里很暖和，屋里居然有一铺炕，她们都赶紧爬到炕上暖和暖和。还是第一次看到炕，想起在书上看到的对北方人的描述，大冷的冬天，外面大雪纷飞，屋里炕上最是温暖。

在炕一边靠着窗子，窗子被朱红的窗帘遮掩着，在窗帘的缝隙间，小倩又看到那一弯新月，散着冷冷的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