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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写了一篇《饭煮糊了》。饭真的煮糊了,怎么办?
我记得以前妈妈的做法是把焦糊的锅巴壳子铲掉,再加进一两瓢井水,淖淖涮涮,做沙饭吃。沙饭,和烫饭、泡饭的做法比较相似。但我认为无论是“烫”,还是“泡”,或者是别的名字,都没有“沙”字形象。“沙”用在这里,是名词,是形容词,同时又是动词和象声词。一个“沙”字,既表示了名称,又形容了它的外观与口感,更点睛出了吃它时发出的“沙沙沙”声。
沙饭里可以任意添加材料。从鸡鸭肉蛋,到豆腐蔬菜。当然,也可以是素的。有时候可能饭也不太够,就抓一把挂面,一掰几截。或者是将山芋用排刀切成很小的块状,散着扔进锅里一起烀。烀到一定的时候,再揭开锅盖,加一勺子猪油,和适量的盐,用锅铲子一顿搅和,这热气腾腾的沙饭就大功告成了。
我对香肠腊肉沙饭,油煎鸡蛋沙饭,鸡汤、鸭汤沙饭,红烧排骨沙饭等等,那是记忆深刻,宠爱有加,一顿最少都是三碗见底。并且是吃得不抬头,满头大汗着一气“喝”成。
现代化厨房早已是从电器化更新升级到数字化、智能化,饭煮糊了的概率也是越来越低。不过,我还是经常会吃到沙饭。尤其是冬天一到,老婆大人比较擅长偷懒,早上拿来敷衍一家老小的一般就是头一天的剩菜跟剩饭,倒一起拿电饭锅煨溶。
请一定要注意这个“溶”字,这是很有讲究的——要把冷饭完全煮溶,目测是应该很接近糊状。但又不同于糊,因为入口之后,仍然有着米饭颗粒状的口感。每一粒稀烂的饭里,尽管进口即化,但都还得用牙齿轻咬一下,似乎才能“沙沙沙”的从中挤出饱含的热烫汁水。
煮得干一点、稀一点都没关系,但一定要有点什么荦素撘配着加进去,与之相煎相熬才好吃。比如豇豆、大青豆、四季豆,青菜叶子莴笋头,油煎豆腐千张疙瘩,等等,只要手头上有,几乎都可以用来做沙饭的配菜。
女儿在家时,西红柿用的多,煮出来有红有绿,有青有白,也挺色香味俱全的。有时候甚至会拆一包榨菜倒进去。我女儿更有创意,还把“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加在一起,洋洋得意地说是沙饭中的顶配。然后一脸陶醉地盛一大碗,拿调羹舀起来吃。
其实,我家吃沙饭很少用上调羹,大都是筷子舞得飞转,因为老婆偷懒偷到连菜都不大愿意切。豇豆子、青菜叶子大老长的一根,一个人碗里夹上两三根。莴笋头、千张疙瘩,一人一锅铲子搲几块到碗里直接啃。大青豆、四季豆,月亮菜、油煎豆腐也是,都可以直接用筷子擀到碗边,低头连饭一口喝下去。
电饭锅的密封性能很好,但烀得香喷喷的沙饭会从放气孔里溢出它独特的香味来。这时老婆就会一边大声埋怨,一边不断地催我和女儿快点从热被窝里起来:喂喂喂,已经喊第五遍了,还赖着不起床?我菜都买回来了。难道还要我端到床头埂一个一个的喂你们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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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老婆兴致上来了,也会加点花样。时兴的新鲜香菇切成薄片,不燀水,直接放进头天剩的老母鸡汤锅的清汤寡水里炖,加半锅铲子雪白猪油,大火咆上五分钟,再把浆好的瘦肉丝倒进去,泌掉表面一层的油沫沫。
另一只平底锅里,两只本鸡蛋轻轻磕开,在碗里打散,加一小勺盐,猪油大火,把锅烧得锅铁都红得冒烟。“噗嗤”一声浇到锅里,搨成黄亮亮的蛋饼,带点深色的雀斑,先兑两勺冷水泚一下,再加一大瓢烧开。
特意略煎过头的鸡蛋在沸水里慢慢抻开,煮出来的蛋汤更香。香菇老母鸡汤也已经是滚滚热浪。以上一切准备就绪,把粘在一起,结成团的剩饭整个倒进去,饭粒立刻就像是刚刚睡醒,像沙一样舒展散开。锅盖啪的一扣,设置到中小火焖,同时焖上的自然还有我这颗吃货的心。
所以,我一直坚持说它是沙饭,而不是什么烫饭、泡饭。因为,“烫”和“泡”在字面上,不免有点简单直接,带了一丝随意。
记得08年的冬天,大雪下了一个来月。雪花漫天飞舞,就像是信号接收出现了障碍的电视机显示屏。我绻缩在空调房间里,还冷得直打摆子,瑟瑟发抖。
但盛好一碗这样鸡油丰厚的沙饭,呼噜噜一大口下去。啊,这刚出锅的沙饭不仅烫嘴,也往心里烫,吞下去之后,五脏六腑里顿时涌动起来一股暖流,胸口就像是也焐上了一只热水袋。
吃着吃着,我就一把把房门推开,站到院子里,顶着呼呼呼的北风,望着屋顶上厚厚的积雪,不慌不忙的把那碗鸡汤沙饭吃完。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冷了,甚至觉得身上还有一点点冒汗。
前些日子,有发小翻看旧照片里我和他的合影,发信息告诉我说:你是从08年下雪的时候开始长肉的,肚子就是那时候开始朝外凸的。我仔细想了想,可能真的就是因为那场大雪,天天无法出门,窝在家里吃沙饭吃多了的原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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