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课堂上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一个男同学在课上玩儿手机游戏。我趁他入迷之际,收走了他的手机。然后在班上强调,课上不能玩儿手机。你要带手机来,是你的自由,你在课下玩儿我也干涉不了,但是课上是不能玩的。并对那位同学说明,手机下课后我会还给你,我没有资格没收你的财务。但是这节课,必须由我保管。但那位同学却表现得心不在焉,一直低头和旁边的女生说话。
我讲完本堂课的重要知识点后,让同学们欣赏一首歌曲。那位同学依旧和旁边的女生说话,我决定和他沟通一下。我叫他不要打扰旁边的女生,可以和我聊聊天。我语气并不严肃,一是不想让他难堪,二是我比较胆怯,毕竟男同学人高马大,要是把他惹急了,他要和我动手,我肯定打不过他。所以我语气比较轻松,幽默。
我和他以及周遭同学进行了如下对话。
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头不语。
某女生:“罗XX。”
我:“你认为游戏和音乐哪个更具有价值?”
他有些害羞地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说:“没有关系,这是个哲学问题,哲学只有观点没有对错!”
周遭几个男生笑着说:“游戏。”
我:“那你们认为语文和游戏哪个更具有价值?”
某男生:“语文”。
我:“为什么你会把语文排在游戏之前,而把音乐排在游戏之后呢?”
某男生:“因为语文要考。”
我:“是的。在这个问题上,你所持的是功利主义的哲学观。虽然功利主义这个词不太好听,但是人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功利的。功利主义最重要的哲学家叫边沁,你和他持同样的看法。”
边沁说过“图钉游戏和诗歌具有同样的价值”。从功利主义的角度上说确实如此。可能有些人会说,游戏怎么会和艺术价值相等,打游戏能有什么出息,音乐学好了,可以当音乐家。可是,因为音乐可以让人成名,所以认为音乐比游戏更具有价值,这本身还是功利主义的观点。又有人会说,游戏让人玩物丧志,音乐可以陶冶情操。可是,对于上课打游戏的人来说,音乐可能只是噪音,游戏反而能让他身心愉快。所以,音乐和游戏哪个更重要,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却往往都带有功利色彩。可是,从美学上讲,“审美”是不能带有功利色彩的。对于学生来说,音乐不考,所以对他们来说没有作用,可是无用之用,方为大用。所有学科中,如果不高考的话,其他所有学科都比音乐更没有用,毕竟买个烧饼不需要函数计算,跟人说话也不需要用文言文。如果没有考试的话,会有多少人愿意主动去学习知识。
在今天的课上,当我播放音乐视频时,同学们还比较有兴致,可当我介绍交响乐以及它的历史发展时,同学们便唉声叹气。我问他们,他们只想听两首歌娱乐一下就可以吗?他们说是。我说,既然“音乐课”是一堂课,就一定得有所收获。因为音乐不考,所以很多学生拒绝了解音乐里的知识,而是把它当作娱乐。我不禁想到塔罗牌中宝剑牌的寓意:“知识既是痛楚,无知既是祝福。”获得知识的过程,当然是痛苦的,当你知道得越多时就越感到自己无知,从而无法满足;而知道得越少时,越认为自己了解整个世界。
我记得我上学期跟同学们讲歌剧时,有不少同学表示没有兴趣(其实有少数几个同学对歌剧产生了共鸣,并和我私下交流了很多,他们很有想法),但是我依然讲了,因为我知道,如果音乐课上都不让他们了解歌剧,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是歌剧。尽管他们未来从事的职业一定和歌剧无关,但是,我希望他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多,更加希望他们可以对这个世界永远保持着求知欲。
现在又回到我和罗同学的对话中。
我:“我的大学同学的毕业论文就是写的游戏中的音乐,我们的教授看到这篇论文时,觉得很扯淡,但是仔细读了以后,感到很有意思。游戏里不能没有音乐,你既然喜欢玩儿游戏,为什么不向我推荐游戏里的音乐。我可以在课上给同学们放,你来向同学们介绍。”
罗同学表示愿意。他告诉我,他只是对今天课上的音乐不感兴趣。
我说:“我们可以合作一下。你向我推荐你喜欢的音乐,我去了解一下。你在课上不再玩游戏。”
我和他算是达成共识了。并且,因为下一堂课,我要讲舒伯特的作品《魔王》,需要几位同学来扮演角色。同学们起哄让他演“儿子”。我也鼓励他让他来演这个角色。他羞涩的同意了。课后我也把手机还给他了。
课下,一位女同学找到我,问我是不是很喜欢哲学。我说是的。她说她很喜欢哲学,可是没有一点基础。我向她推荐了《苏菲的世界》,并用书中的例子向她介绍了一下柏拉图的“理型世界”,然后又举了《图利的猫》中关于“同一性”的两个例子。她表示很有兴趣。我很喜欢这个女同学的态度,对于获取知识,只是因为内在的兴趣,而不是出于功利的目的。哲学不能烤出面包,但能增加面包的甜味。哲学是个既风骚又专情的家伙。尼采说过,孤独有三种状态,神灵、野兽和哲学家。
神灵孤独——充实自立;
野兽孤独——桀骜不逊;
哲学家孤独——充实自立又桀骜不逊。
我真想成为第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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