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勇敢的你

文/夏木听雪

2021年5月3日 晚

(献给二十四岁的你。)

  车一路向前开进，车窗外的夕阳也红着脸一路跟着小跑，车窗里面和外面都不吵闹，甚好。

  那一刻，我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在和暖的春天里向着自由飞驰，都快忘了，这是座陌生的城市，初来乍到的，却毫无一点畏惧，诺大的新奇在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似乎早在盼着这样的一天，盼着这样的回家路上，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明白让我勇敢的那一股神奇的能量究竟是什么，我向来是胆小的，却在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北京之后变了许多。许是在来之前的那个我颓丧的让自己有点讨厌，一座新城是一个新的开始，是个改变的机会，是一次难得的挑战，明白了这一点，其他的问题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应该说快乐是幸福最直观的体现，而关乎幸福的理由却可悲可喜，所谓的一线城市也总有着让你想去或是逃离的理由，幸福与否总在你切身生活体验过之后或许能得出结论，而我似乎没什么确信的理由，与我而言，去哪里不是关键，而逃离生活了十三年的土地，这个想法却是最真实的，因为我不快乐。那的的确确是个温柔的城市，那里也是的的确确的窄狭，温柔是源于它的安逸，说它小是盛不下一颗热血翻涌、炽热跳动的心。这些年，除了白日梦，便没什么更伟大的梦想，却也不安于这一辈子都如此“安逸”，这样的人是我，尽管这所谓的安逸已经快让我感到绝望窒息，如此境况更是没有体面的余地。我的颓丧不能说与此无关，我不小却也不老，还不想就这么决定自己漫长的往后余生，若是到了而立之年，我应该不敢再有这样放下一切、孤身探索的想法。

  去一线走走，到繁华的远处去看看，应该趁着还有心力，无论是我熟识的朋友还是自己都这样说。我想走出去，只我一个人，无论面对的是怎样的艰难，我都想改变那一时刻的自己，我想让自己的前半生有更多值得回忆的内容，多年以后，那或许是我年轻过的证明。这个想法由来已久，既然决定了，那就先去北京看一看吧，去哪的问题我从来不曾纠结，只要走出去就行。有朋友在北京虽好，而我偏偏重视感受，无论甘苦，我只愿一个人独享，一座城市的新生活应该是从零开始的，一个人，一个行李箱，一间简单的公寓房，似乎这样的开始才更有挑战，更具有纪念的意义。

  那一天，终于在车站急匆匆的挥别父母后坐上了列车，我没有回头，但我想父母一定是偷偷落泪的，分别总是在所难免，虽然我只是平静的望着窗外，却也不敢想起任何事，生怕给自己找到退缩的理由，生怕这颗坚硬的心变得柔软。这一路听着歌，看着比家乡高很多的大山，看着地图，山的脚下应该是燕塞湖，那座山应该是燕山没错了，从前只是听说，在那一刻也只是隔着车窗远远的看看，若是有缘，我想一定会去上一次。在穿过了山海关和北戴河之后，就离北京不远了。北京，发达的经济，政治的中心，却似乎和我扯不上什么关系，出了车站，第一眼的感受却是人流的密集和武警荷枪实弹的威仪。在打车的期间，终于听见了骑电动车的大爷操持着那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在那一刻才使我真正确信了，这里，真的是北京。

  那句话是我工作一段时间后和同事不经意的谈起，他说北京的三环是条分界线，三环以里才是真正的北京，看到说这句话的他，脸上写着大大的对三环里繁华的向往，他一定很想住在三里屯这样的地方吧？而不是简陋的地下室，更不是需要通勤两个小时的郊区。我在心里冒然的猜想，那当然不是因为纯粹的喜欢和欣赏，多多少少是有些爱慕虚荣的，诚然也包括我在内。但在那一刻，我的心头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涟漪，可能是我刚来不久，缺少了一份归属感，也可能在我的欲望清单里，很少对繁华写有眷恋，似乎“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最能表达我在那一刻我欲求的宁静，这是我想要的简单，不过，那也或许是心中的一份偏执。即使住在城市的中心，而终日处在那华丽的景象中却似乎更会令人感到空虚，无论人类的科技多么发达，我们终究处在自然界中，最自然淳朴的气息却是最养人的心气。繁华也只不过是一眼掠过的风景，似乎只有下了班坐在公交上，透过玻璃去欣赏，才最符合我对它的该有的感觉。

  天安门、前门早在我来的第二天下午便迫不及待地去看了看，经过严格的安检程序，第一次走到平日总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雄伟庄严的建筑面前，既熟悉又新鲜，除却庄严的形象，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到和“伟大”这个词靠的这么近；圆明园怡人的春景倒是更让我喜欢，坐了游船，走到大水法，看了看印在课本上的断壁残垣，昔日的宏伟都已化作伤口结疤，它时不时地痛痒，用最后的一点遗存提醒着当年的耻辱；全聚德的烤鸭至今也没有去尝尝，更别说长城、鸟巢、颐和园了，心底里想的永远是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对于刚来没几天的我，说的尤为不自信，也不够勇敢，生怕哪一天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想着我只是个过客。

  从去年的暮夏到如今的春色正好，我才算逐渐想的明白，从前总是过于的拘束自己，我想要活的更加洒脱一些，我想趁着年轻好好的按自己的意愿活一回。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接受它的一切好和坏，也许最后随着岁月一起沉淀下来的，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经历的孤独与苦痛应该是追逐自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起初有那么点虚荣，而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终究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本着在法律与道义的圈儿里，还是可以放肆的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有一句话这么说：“误解本是生活的常态，理解反是稀缺的例外”，最初从某档综艺中听到的，源自罗翔老师，我也一直用来勉励自己。我们总是活在各种各样的误解之中，若是较真，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颜色，也未必如我们眼里所见一般。生活是问题叠着问题，人的成熟总是在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锻炼了自己。

  对于当下的遭遇，谁都很难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是人总是愿意把问题往好的方向去想。刚来的第一个星期，我便找到了一份感觉还不错的工作，除了工资少得可怜。每天的工作是做图，偶尔需要外出充当安装工人，倒也从不加班，每天却过得也算充实。也许只有这样的小公司才会更具有挑战性，这样的工作才更加考验一个人，这样的工作也面临着随时随地的不确定性，但是没关系，从选择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呀！这漫长或短暂的一生不会是一成不变的，当变数来临，我想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做好我彼时彼刻应该去完成的事，站得直、坐得正，无愧于心，潇洒的转身而去。若是真的能做到宠辱偕忘、波澜不惊，我想这样的境界已然不俗了。

  车仍在前进，从高楼大厦驶向了绿树浓荫，我想我已经习惯了漫长的通勤，习惯了在车站和公司之间骑行单车，习惯了在骑车时来自夕阳的问候和迎面吹来风的温柔，也应该习惯了在安稳中面对改变和寻求突破，再抬头看看天空，我心所愿，值得奔赴一场。这不就是我想要构建的生活吗？想起刚来的时候，一个人踏着列车，匆匆忙忙的就赶来了，只是一个念头，一个构思了数月的念头，让我义无反顾的来到了陌生的这里，一个人，在这座崭新的城市，开启的崭新篇章，这沉稳的第一步，我走了过来，不敢说是精彩，但我想我已经足够的勇敢。

  那一年你二十四岁，你选择了你想要的生活和自由。无论在哪个时刻，我想这都是具有人生意义的一笔重墨；无论以后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想念这个揣着未知走出安逸的你，我想那是你拥有年轻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