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来没有打算提笔写文章,想继续吃老本,滥竽充数。可是,忽然接到一个任务,研究坂本龙一的音乐,就马上来劲了。
说实话,我对坂本龙一是不熟的,但是,对《末代皇帝》可是熟啊!坂本龙一曾经为上世纪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电影《末代皇帝》配过乐,还借此获了格莱美。
不过,咱们今天不谈坂本龙一的音乐,就谈谈《末代皇帝》这个电影。
这个电影最大的价值在于,它对溥仪的一生有了更新颖的解读:将溥仪从历史之中的重重身份下剥离出来,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角度来解读溥仪一生的悲哀。
看过电影之后,一生长叹!溥仪的一生都在坐牢。可以说,溥仪的一生都在坐牢。但是,话已至此,我想说的是:别人看这部电影在同情溥仪,而我看这部电影在同情我自己。因为,不仅是溥仪在坐牢,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坐牢,因为,每一个有界限的地方,都是牢狱。
这一种界限,并不仅仅限于看得见的牢笼墙壁,还有各种各样的限制。
我在最初写小说的时候,我就捕捉到一种生儿为人的悲哀。即:在我看来,生命的过程并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我逐渐完满的过程,而是自我的不断磨损。无数外力在对本来纯真的自我,施加各种影响,从而将最为本质的自我变得日渐扭曲。终于,人成了一个舞台上的角色:一个工程师,一个快递员,一个……
因此,在那时我看来,人生的界限就是整个生活,生活就是一场巨大的骗局,一个监禁人的牢笼。
所以,马克思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各类社会关系在不断地压榨人的自我,人的社会属性决定了人的囚徒身份。
那么,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绝望吗?
显然不是,起码在罗曼罗兰看来不是,在罗曼罗兰看来,所谓的英雄,就是人在洞悉了生命的界限之后,依然爱着这个界限。
这句话粗看是逆来顺受,其实是一种英雄主义,也就是直面生活悲剧的一种勇气。有两种人都活得很好,一种是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傻子,这类人对人生没有丝毫的认识,但是也因此没有丝毫的悲哀。还有一种人就是彻悟者,在洞察了一切之后,依然坦然去面对的。
在末代皇帝生命的下半场,在经历了一切之后,他回国忽然变得坦然了。当然,从历史角度来看,或许溥仪这是一种明哲保身之举。但是,如果从艺术角度来看,或许,溥仪真的爱上了这一切。
如果牢笼无法逃避,你除了去爱它,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呢?
也正是因为这一种彻悟,末代皇帝符合了悲剧英雄的条件,所以,在电影的最后一幕,溥仪临终前又坐上了龙椅。这一次没有人给他加冕,这一次没有人引诱他强迫他做皇帝,但是,他却在自己的内心给自己加冕,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那就是去爱禁锢你的界限,因为当你爱上这个界限,它将不再是一堵监狱的墙,而是你人生帝国的边疆。这个边疆的宽度,决定了你生命的广度。
当你爱上这个界限,那么,一切都不将再是改变你的自我的力量,而相反,世界成为你的自我的一种映射。
想到这里,我不再去同情溥仪或者我自己。因为,我在《末代皇帝》这出悲剧之中,感受到一种悲剧所应用的力量和勇气的召唤。
用一种囚禁的生活,描述另一种囚禁的生活。这样做的价值在于,让你感受到界限的存在,并且去爱上这个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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