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
一夜之间,我们成为了战争俘虏和日本难民,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家。
那个带院子的小洋房别墅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应该说它本来就不是我们的,现在是时候还给它就主人了。我们全家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按照苏军发布的公告命令,所有日本平民必须一天之内到达本市临时搭建的难民所等候处理。国务院参议院办公大楼已被苏军控制了,我们成群结队地在红军押送下步行去集中营。一天之内从养尊处优的外来统治者变成了阶下囚,街上到处可见苏军将日本人的财物设备搬运到车上运走。
今天还没有看见中国的军队军人出现,但是有很多华人在帮助苏军维持秩序,我不知道盟军他们四个国家是如何安排的,新闻说日本国内的人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总之,看得出日本的败局已经确定无疑。
我们住的临时集中营是在城北樱花公园旁边一块宽阔的平地上,搭起了许多帐篷。周围全部用铁丝网围起来,与公园相通的路口连接处全部开了一个口子供大家进出。四周每隔一段距离都有苏联战士守卫,还有播放通知的高音喇叭。上厕所和洗澡全部是公用的,几百个人共用一个炕需要排长队。听说这样的集中营建了三个。广播里每隔几小时就重复着日语和俄语通知:大家要服从苏军管理,美国人已经在日本丢下两颗原子弹,你们不要存有幻想。如果没有得到批准,不要越过铁丝网,否则当逃跑处理格杀勿论!我知道家属里面有伪装成平民的日本军人,如果发现了会立即抓起来送去西伯利亚。
到了傍晚,夜幕降临了,我们二十多个人男女老少挤睡在一个房间。看得出大部分都是日本平民和随军家属。由于天气热,很多人没有洗澡,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在房间里飘荡。坐在我对面地上的一个长胡子长头发的中年男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一直移不开眼。我感到很不自在马上要换位置。我和妈妈、两个弟弟谷村、佐佐木还有我们的狗大雄移步靠近门口的地方躺下。
夜深了,四周都是打鼾声和咳嗽声,探照灯的光束在各个帐篷之间扫来扫去。我很困,但是睡不着。我在跟妈妈讨论苏军要把我们送到什么地方去,我们能不能回去日本,说着说着妈妈就睡着了。我转身一看,佐佐木跟大黄不见了。我赶紧拉起大弟谷村往帐篷外走。
“佐佐木,佐佐木,你在哪儿?”
我冲出帐外大喊几声。
“姐姐,快来,大黄跑走了!”弟弟的童声在夜色中传来。我循声望过去,只见大黄跑出铁丝网外去了,佐佐木屁颠屁颠地跟在狗子后面追着,从一个开了的口子中跳出去,我突然感觉不对,大喊一声:“佐佐木,你站住,不要追了,给我回来,快……!”
“砰砰砰……”我的话还没说完,哨塔上苏军战士的机关枪枪声已经响起来了。
我立即吓呆了:隔着铁丝网,只见佐佐木一动不动地卧躺在一滩血泊之中,旁边的大黄也弯曲着身子四脚朝天躺着。黑夜里远处的哨兵看不清楚越过铁丝网的目标,于是按规定开枪了。
枪声惊醒了很多帐篷里的人,妈妈跑出来一看悲惨的情景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我和谷村心如刀绞,低下头看着佐佐木的尸体,泪水止不住往下流,他才七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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