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钟,学生的第一节自习课下课。从教学楼到小超市的路上,扑面而来的是肆意张扬的荷尔蒙,那种小鸟儿暂时飞出牢笼的兴奋洋溢在青春的脸上,满是纯净而清爽的美。这些寄宿在学校的十来岁的孩子们,男男女女,朝着快乐风驰电掣,飞奔而去。无论需要与否,购物都可以给单调乏味的生活带来快乐!
低级的快乐通过放纵就可以得到,高级的快乐需要自律才能得到,更高等级的快乐离不了长时间的煎熬。惜乎孩子们还不懂得这些繁琐的道理。我不能说小孩子贪吃零食就是在追寻低级的快乐,也不能说无论需要与否就去买零食就是自我放纵,在疫情肆虐的当下,这种舒缓情绪的方式无可非议。
我只是想说,在追求快乐方面,不止是小孩如此,就是许多成年人,早过了孩童的年龄,也还停留在小孩这种仅仅满足口腹之欲的阶段,枉顾多吃了多少年的饭。
人的骨子里是趋利避害、避难就易的,没有人愿意自寻痛苦。但生活里没有痛苦的人是没有的,无论人种、年龄、性别,身份,只是各自的愁苦不同。所以现代诗人说,“忧愁,总是不请自来。不幸,总是突如其来”。古代的词人甚至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他把少年人的愁苦视为“强说愁”,显然是丢失了少年心,因为人生的不同阶段对于愁苦的感受因人而异。
司马迁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患贫,而况匹夫编户之民乎!”看来这忧患的阴影,从两千多年以前开始,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谁都摆脱不掉。
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所以人其实是背向而生逆向而活,即努力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极力突破自己的无能,进而摆脱痛苦。但是,人生的终极价值如果不归到觉醒和思考的能力上,不能有所超越,仅仅着眼于生存,那就太痛苦了。
因为我们更多的人沉迷于即时而短暂的快乐不能自拔。目下,网络、电视、抖音、小视频等大量的消遣娱乐填满了人们的生活,人们满足于感官的刺激,在生活中积攒的不满情绪得到暂时的遗忘,这样的快乐类似于毒品带来的快乐。乐在其中,无异于饮鸩止渴。
这种快乐,不需要你劳神费劲儿,轻轻松松就可以获得。但这种快乐又极其短暂,转瞬即逝,就像流星划过夜空,给人留下更死寂的黑暗。造就这样的恶果谁来背锅?
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阶段。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属于低层次的需求,不可否认,我们大多数人还处在这样的阶段。十来岁的孩子把购物当做排遣眼下阴霾的最佳手段,那是他的人生阅历决定的,成年人再以此类推,那只能说明他的人生需求还在低层次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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