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经典的问题,大概我们每个人小时候都问过,“我是从哪里来的”?
爸妈的答案千奇百怪,但套路又是惊人的相似。
类似于“你是从马路边捡来的”、“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反正怎么样都好,总之不是亲生的。
对“性”羞于启齿,几乎成了中国家长的通病。
《讳言》
中国动画入围国际大奖 《讳言》:被性侵儿童的内心独白
“讳言”,有所顾忌而隐晦不说,正好暗合对性羞于启齿的心理。
这部短片,是中国美术学院2017届动画系三位同学雷蕾、杨雨润、杨子潇的毕业作品。
仅仅5分多钟,却接连入选了2018年昂西国际动画电影节优秀毕业短片单元、雅典动画电影节动画短片单元。
比起片子本身的完成度,尤为令人称道的,是这三个学生的勇气。
他们触碰了一个真实存在的敏感禁区:
短片开始,一个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在操场上玩游戏。
有的围成一个圈圈,玩丢手绢,有的三五成群,追逐嬉闹,有的两个搭伴,拍着皮球。
也许是身体不舒服,有个女孩没有出去玩耍。
她留在教室休息,不时趴在窗户边看着同学们玩耍,大概,她也是想出去玩的吧。
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
他一步步走向女孩,并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女孩看到他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似有恭敬,更有畏惧,看得出,他并不是个陌生人。
女孩依旧低着头,男人慢慢地向她靠近。
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桌面,然后,从指尖开始,原本白色的部分,逐渐被黑色侵袭。
男人伸手抚摸女孩的头发,黑色,也开始慢慢包裹着女孩,与胸前的红领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孩瑟瑟发抖,双手攥住裙子,而那双黑手并没有就此打住,仍然在继续深入,继续深入......
黑暗过后,男人不见了,女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桌上,好像多了一块糖。
糖纸打开,它却慢慢变成了一只眼睛。
女孩似乎定在位置上一样,没有任何举动,同学们来来往往,课上,规规矩矩坐在课桌前,课下,三五成群地结对玩耍。
明明同在一个教室,却仿佛置身两个世界。
书包,对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街上的人群,变得晦暗扭曲。
连看似安全的家,也好像充满一只只窥探的眼睛。
还记得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三种颜色”吗?有人对孩子说: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能一直伸到你家里......
这才是真正的梦魇。
这一只只眼睛,是遭遇侵害后难以愈合的伤口,是来自他人的无情刺穿,也是来自周遭的种种眼光和种种声音。
无处不在,直触身心,试图逃离
伤害之后的二度伤害,最痛最折磨的,莫过于此。
最初做这个短片的契机,源于雷蕾在早期剧本课时,被儿童性侵案件深深触动,想做一部有关儿童性侵的作品,作为情绪宣泄的窗口。
在了解过《讳言》的剧本后,杨雨润、杨子潇也决心加入进来,三人分工明确,分别负责导演、人物动作和动作采集、上色部分。
基于此,才有了这部主题鲜明、完成度非常高的《讳言》。
三人一致认为:对于自己的毕业作品,可以做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可以是反映社会现象,可以是严肃的。
尤其,它不是虚构的故事,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现实。
从“三种颜色”到台湾女作家林奕含自杀,它们一次次敲醒了警钟,绝大多数的儿童性侵案件,都是熟人作案。
普通的病、划伤,病毒驱散了,伤口愈合了,结痂了,脱落了,也许就好了,而儿童性侵,却可能是纠缠一生也挥之不去的幽灵。
更可怕的是,有时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受到了侵犯,或者他们羞于启齿,选择沉默,直到终于掩盖不住才被发现。
因为,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认真告诉过他们,性是怎么一回事儿,身体哪些部分是敏感的,哪里到哪里是除了妈妈,其它任何人不能碰触的。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讳言》字幕之后的彩蛋。
在儿童性侵案件中,不止是女孩,男孩子也可能是伤害波及的对象。
“性”这个字眼,在很多中国家长看来,是上不得台面的,仅仅是一个“我从哪里来”,也会让家长犯难。
大人们总觉得,哎呀,说什么说呀,以后孩子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而当孩子们大一点,学校在讲授性教育知识的时候,大部分学生的反应,仍然是难以启齿、面面相觑,然后哄笑。
再到后来,搞得老师也不好意思起来,不是一带而过,就是书本一扔,大家自己看吧。
有些家长,看到性教育课本之后,甚至还会被吓到,“这是不是太露骨了”?种种窘境,造成我们国家的性教育普及度低得可怕。
有些孩子自己好奇,就背着家长在各种网站、不良渠道上了解,结果反而引发了其它后果。
大人讳言,孩子自然也会觉得污,而根本不会觉得,这其实是人成长阶段中,最正常不过的生理常识。
“性教育其实不用遮遮掩掩,越是透明,孩子学得就越坦然。”
这不光是为了告诉孩子他们从哪里来,更是在让他们早早地学会保护自己,要拒绝,不要沉默。
当沉默的声音越来越少,黑暗,自然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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