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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云录 - 125 - 孤身赴秦

乱世风云录 - 125 - 孤身赴秦

作者: 梦见令狐冲 | 来源:发表于2022-05-26 10:51 被阅读0次

李存勖见李轻尘为了戚红雨的事愁眉不展,安慰他道:“戚姑娘武功高强,为人又是冰雪聪明,就算一个人在外面也断不会吃亏,李公子尽管放心。”

李轻尘道:“若是旁人倒也不怕,就怕她遇到孟烟寒,那可就糟了。”李存勖问道:“戚姑娘这次下山除了刺杀刘隐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办吗?”

李轻尘道:“她一心想为爷爷报仇,我担心她一个人去开封找孟烟寒。”李存勖道:“戚姑娘虽然报仇心切,但却不是鲁莽之人,她明知靠她一个人没办法对付孟烟寒,应该不会贸然到开封去。”

李存勖又道:“除了你之外,戚姑娘还有什么别的亲人吗?”

李轻尘摇了摇头,突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道:“除了爷爷和我之外,她就和甄大叔最为相熟,难道她是去太乙宫救甄大叔了?”李存勖抚掌道:“这猜测很有道理,戚姑娘十有八九是到终南山去了。”

李轻尘精神大振,他原本就要去太乙宫救甄默龙,既然戚红雨很有可能已去了那里,他现在立刻赶去,不但能早日救出甄默龙,说不定真的还能再见到戚红雨呢。

只是他一想到身负保护李存勖去太原的重责,又变得有些举棋不定,李存勖看出了他的顾虑,道:“咱们这次无意间解了荆紫关之围,估计王彦章短期内不会再来侵犯。我打算立刻启程回太原,不过无须你护送。”

李轻尘还想争辩,李存勖笑道:“我让李嗣源派石绍雍和石敬瑭父子带一个千人队护送我回去,总够安全的吧?”

李轻尘闻言大喜,如果石绍雍父子能够送李存勖回太原,那可比他一个人要保险得多了,只要李存勖安全无虞,他也总算对邹鹤鸣有个交代。

他又进一步想到,石敬瑭前日在李嗣源面前据理力争,虽然救下了父亲,但却让李从璟因此丢了性命,李嗣源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异常,但定然恨他父子入骨,一旦李存勖离开荆紫关,石绍雍父子的下场如何实在难说。

李存勖让石绍雍父子护送自己回太原,一来可以让李轻尘尽快赶赴终南山救人,二来也可以顺便将石氏父子从李嗣源身边调开,以免他们被李嗣源趁机陷害,可说是一石二鸟,思虑周详。

只是他却没有再深思一层,李存勖这么做虽然救了石绍雍和石敬瑭,但也因此得罪了李嗣源。李嗣源此次擅离职守私赴太原,李存勖只是淡淡地问了几句。李嗣源的回复是得知李克用突发疾病,他情急之下无暇请示,这才擅自去了太原,李存勖明知道李嗣源的话不尽不实,但也没有再继续追究。

李存勖心中清楚,李嗣源心知肚明李存勖未必相信他的解释之辞,但既然李存勖没有说破,李嗣源也乐得见好就收。

只是兄弟两人从此心中生出芥蒂,相互之间的提防之心越来越强,两人后续的关系将如何发展,这才是李存勖心中最大的顾虑。

次日李轻尘便向李存勖、李嗣源以及石绍雍、石敬瑭父子告辞,离开荆紫关向西行进。一路晓行夜宿,经商洛,过蓝田,这一天终于来到灞河,长安城已是遥遥在望。

李轻尘想到自从拜别师父下山,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中间经历了无数波折,终于有机会将甄默龙从牢笼中解救出来。他在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歉疚,他实在是让甄大叔等得太久了。

这一路上他多方留心,却始终未能打听到戚红雨的任何消息,心中焦急万分,暗暗祈祷戚红雨真的来了终南山,却又不想她先他一步去太乙宫救人。太乙宫乃是玄门正宗,派内能人众多,万一双方话不投机动起手来,戚红雨虽然武功不弱,但绝难讨得了好去。

李轻尘渡过灞河,从清明门进了长安城。自从西周在长安建都开始,后来又有秦、西汉、新朝、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等十三个朝代将长安作为都城所在,盛唐时期的长安城无论是规模之大,人口之多,市肆之繁华昌盛均为天下之冠。

只可惜自从黄巢带着起义军杀入长安,在城内四处杀戮,致使民不聊生。之后各路藩镇的唐军打败黄巢,重新占领了长安城,但却在城内肆意烧杀抢掠,致使宫室、居市、闾里十焚六七。当时的诗人韦庄在《秦妇吟》中写道:

“含元殿上狐兔行,花萼楼前荆棘满。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苍凉无故物。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道尽了长安城历经劫难之后的衰败模样。后来梁王朱温强迫昭宗皇帝迁都洛阳,并命令长安全体军民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于渭河之上,沿河顺流而下至洛阳,长安自此十室九空,民生疲敝,盛唐时期的富庶风流早已烟消云散。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长安虽然潦倒,但规模仍在,朱温又在长安城中驻有重兵,因此百业运营依旧,市肆也还算繁华。只是大街上巡逻的兵丁比比皆是,倒比平民百姓还多。

李轻尘不愿惹事,低眉搭眼地穿过长安城一路向南,一直走了三四十里,来到一处叫做韦曲的大镇上。

这韦曲乃是长安城南著名的大镇,因唐代韦氏世居于此地,得名韦曲。韦曲往东南五里乃是杜曲,因为唐贵族杜氏世居于此,故有此名。杜甫《赠韦七赞善》诗中有云:

乡里衣冠不乏贤,杜陵韦曲未央前。

尔家最近魁三象,时论同归尺五天。

北走关山开雨雪,南游花柳塞云烟。

洞庭春色悲公子,鰕菜忘归范蠡船。

长安当地有俚语云“城南韦杜,去天尺五”,既形容韦曲杜曲距离长安城之近,也是夸赞韦杜两家权势倾天。只是随着长安城的风流被雨打风吹去,唇亡齿寒之下韦曲杜曲也早已衰落不堪。

李轻尘见这镇子形制颇大,但到处破破烂烂,行人面有菜色,路上时见饿殍,想起朱温在开封奢侈淫靡,心中一股悲愤之情油然而起。

他虽然出身将门,但从小流落民间,性格又自由恬淡,尤其是跟李随风在雁荡山住了七年,即便练得绝世武功,却并无半点争名夺利、耀武扬威之心。他只求为爹娘和戚望山报仇之后,便和戚红雨找一处风景秀丽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快快活活地过完这一生也就是了。

只是自从下山以来,他眼里看到的多是军阀之间的征战杀伐,而其中最为受苦的还是天下的穷苦百姓。如果不能结束军阀割据、相互攻伐的局面,百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在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忍心眼看黎民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而独善其身?

站在韦曲宽阔荒凉的街头,李轻尘暗暗打定主意,等救出甄默龙之后,要尽自己所能帮李存勖打垮朱温,以求天下早日一统,重现太平盛世。

他走了半天,又饿又渴,就在镇上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饭馆吃点东西,顺便打听一下太乙宫离这里还有多远。

那店主五十多岁,一脸厚道之相,但说起话来却口齿清晰,对李轻尘道:“客官您吃完东西之后,顺着这少陵塬下的官道一直往南,过了樊川,杜曲,再走不到十里便到了翠华山。从山口一直向上,爬到半山腰就是翠华娘娘庙,顺着娘娘庙继续往上,太乙宫就在翠华山绝顶之处。”

李轻尘谢过店主,点了两个小菜一碗汤饼吃了起来,心中盘算该如何解救甄默龙。史玉昆虽是孟烟寒所害,但除了甄默龙之外并无第二个人亲眼看到,死无对证之下,想要说得太乙宫心甘情愿放了甄默龙并非易事。

太乙宫是武林中的名门大派,其上代掌门翠微真人位列儒道佛丐四大高手,武功之强自不必说,只是他退隐已久,如今太乙宫的掌门天都道长号称“终南第一剑”,据说武功之高已经不在翠微真人之下。

按照辈分来说,天都道人比邹鹤鸣还晚了一辈,但邹鹤鸣几次遣人到太乙宫请求天都道人放了甄默龙,天都道人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人却还是一直不放,可见他对甄默龙颇有敌意。

万一说理不成,势必要凭武力见个真章,李轻尘武功虽强,但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斗败整个太乙宫简直难比登天。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时一名黄脸汉子和一名黑脸汉子走进饭馆,来到一名靠窗而坐、身穿皂色绸衣的男子身边,黄脸汉子在那绸衣男子的耳边低声道:“当家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公子哥儿已经到了八里堡,钟二哥和章五哥已经在那里将她看住,让我们来请您示下,是否就在八里堡动手?”

那被称作二哥的男子将手上的绸扇一展,随手扇了两扇,更显得风度翩翩,只是眉眼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淫邪之色。他对那黄脸汉子道:“这小娘来得倒快,咱们这就赶去,决不能再让她跑了。”两名汉子答应一声,跟着绸衣男子急匆匆地走出饭馆。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轻,但李轻尘耳力极好,全都听得清清楚楚。那男子原本背对他而坐,说话时侧过脸来,李轻尘一看之后,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从他们的言语中听得出来,他们要去对付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李轻尘突然想起王诗剑和戚红雨都曾经女扮男装过,心中微微一动,这女子会不会是王诗剑或者戚红雨呢?王诗剑多半跟着王彦章返回了开封,来长安城的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就是戚红雨。

想到这里,李轻尘当即结了饭钱,出门悄悄跟在那三个人的后面。那三个人一路向北而行,和去太乙宫的方向正好相反,直走了四五里地,来到一所比韦曲规模较小的集镇里面。

那三人刚一进镇子,就有一名黑衣汉子迎上前来,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那绸衣男子将手一挥,带着三名汉子一起从客栈后门悄悄进去。李轻尘顺着客栈后门的门缝向里看去,只见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正和那绸衣男子说着什么,可见这家客栈也和绸衣男子关系密切,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开的。

绸衣男子隔着屏风向人来人往的客栈大堂里看了一眼,对掌柜的道:“不管那么多,先麻翻了再说。”那掌柜的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一个伙计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的木盘上放着两样刚刚炒好的的菜肴,向大堂走去。

李轻尘猜想这两盘菜里肯定放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料想那位女子一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不敢肯定那女子是不是戚红雨,因此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静待事情发展,然后再相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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