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奶茶还没喝完，把观感写了。整部电影给我的直观感受就一个词：“混沌”。情节，叙事，时间轴，人物感情，主旨传达在我眼里无一不是混沌的。与“混乱”不同，我能感到诺兰是在讲一个较为完整的故事。只是它“混乱”的叙事严重干扰了我的解读。但之所以称之为“混沌”，是因即使用力梳理了信息，仍然存在我认为电影模糊，缺失的区域。恰巧，个人以为这个盲区对好的作品而言往往是最重要的：人物塑造和中心主旨。这也使得还没把奶茶喝完的我，俨然找不到二刷的动力。
我不知道像我一样第一遍啥也没看懂的观众占百分之多少，但想来绝不会是少数。故事的架构很精彩，一些放在眼前的细节也很精妙。但叙事效果既不如倒叙清晰，却比乱序更令人费解。“不说人话不干人事”，一个劲地推剧情使我的理解能力始终在和进度条赛跑。我能感觉到很多地方诺兰是给了情节暗示的，但对于初次观看的观众来说，能在如此之快的节奏中捕捉到充足的提示无疑是困难的。我不知道诺兰是有意的，故意的还是蓄意的：从叙事下手，强行提高作品理解难度，让观众把“看懂”二字寄希望于二刷，我个人对这个结果是不够满意的。但是，我也并不认为这波操作是没有下限的，毕竟，我个人极为喜欢的诺兰作品，《盗梦空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功吸粉的。
相较《盗梦空间》，《信条》的人物塑造和情感表达差得太远。这和故事情节上的“赶工”脱不了干系。电影的侧重点在于情节的设计和故事的本身，对于人物情感的刻画可以说是没下功夫。
两男一女无论挑哪个出来都是空洞的。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人物镜头是女主用她一米八的大长腿穿着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开了车门。你说她是个怨妇，偏偏能在她对丈夫发飙后看出她仍留有依赖（要不然就是对钱的依赖，但这样解读未免也太蠢了）。你说她是个慈母，偏偏全剧除了抱着儿子啃就是和俩男的调情，周旋。可笑的是，人物从外貌到性格都塑造成一个独立意识萌芽的女性形象，颇有点政治正确的意味。可她偏偏被两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既没能识破两人的欺骗，还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唯一展现独立思想的弑夫情节还是一时冲动的恶果，若不是主角团力挽狂澜，整个大局都会因为她的过失彻底崩盘。如此看来，这个角色的塑造倒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再把男主拎出来，饱满程度不甚前者。即使女主差强人意，还能和“正能量”的女性形象都沾点。而这个“枪下留人”的“主人公”，与其被称为“圣母婊”，倒不如说是个自说自话的“正义伙伴”。杀与不杀全凭主观判断，行事既没有身为特工的果断，又没有展现出善恶是非的明确原则。就连贯彻“心中正义”的执行力也不可见：三人逃生后，连配角都把枪口指向了同生共死的主角，这无疑是对主角形象的弱化。
剩下一个嫩牛五方，调侃他我自己都于心不忍……不交代来历，不交代动机，不展现情感，顶着傻白甜的形象做了全剧的工具人。我甚至怀疑那句“我就是这样起到穿针引线的作用”是这个角色对自身的调侃。个人猜测，Neil就是长大后的儿子麦克斯，这倒是能把问题基本解释个通。可诺导既然不明着说，那就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抛开这个解读不谈，角色本身的单薄不言自明。（在电影最后，我甚至害怕他会微笑着走向洞口在斜阳下浑身发光……）
人物情感的单薄直接导致人物本身的空洞，角色隔着脸谱自然说不出真情实感。由这些角色演绎的故事虽然精妙，却缺失一个明确的主旨。若是把“过去的无法改变，重要的是把握现在”当做中心思想，就与“改变现在就是改变未来”自相矛盾。此外，米国特色以家为重的观念虽有所表达，却浮于表面。围绕拯救世界，英雄主义的展开不够深入有力。对于“正义”一词从未给出一个鲜明标杆。这些好莱坞必备电影元素终究成了作品的累赘。
话说回来，角色和情感始终都不是这部电影的侧重。牺牲了这些，《信条》才有充足的空间展现优秀的剧本和丰富的镜头。对于诺兰而言，这部作品或许只是用来展现自身剧情编排，情节设计能力的试金石。亦或者是对于更高难度叙事手法的大胆尝试。无论怎样，角色和情感都不过是陪衬和添头。而对于诺兰粉和理解力超群的兄弟，这部作品足以在影院引发一波颅内高潮。那些带着笔和本，或是二刷三刷的朋友，也能在看懂钳形结构后大呼过瘾。诺兰对商业电影有他的理解和独到掌控。这也使得即使《信条》不比《盗梦空间》和《星际穿越》，仍注定大火。毕竟对与像我这样的影迷，我一个lowB看不懂的电影，就是高级。
奶茶喝完了。
倘若《信条》是一部试验片，目的是尝试制作侧重叙事与情节的商业电影。那么诺兰抛弃角色完全可以理解。想要发展更具个人风格的商业片，就势必要逃脱“好莱坞必备”的格局。从这一点来看，我觉得《信条》减得不够。但我个人的认知是无力的。市场才是商业片的试靶场。票房大于一切。
“我们处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黄昏时分无故人。”但愿《信条》是诺兰对个人风格的一次合格探索。若其只是一部圈钱的商业片，相比诺兰的其他电影，《信条》无疑是孱弱的。但“混沌”并不意味着“无”，而是“有”的前夕。盘古一斧把混沌化为了辰星与大地，只有走过黄昏，才能迎来星辰。希望诺兰的黄昏能告别现在的故人，灭尽谓之正义，还予漫天辰星。
二零二零九月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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